是的,你真的可以在《Nature》上“编”故事

品玩 2021-12-28

nature

2515 字丨阅读本文需 8 分钟

中国科学界一直流传着《Nature》杂志的种种神话,大概每个人都听说过“只要在《Nature》上发表一篇文章,你早晚能成为院士”的传说。当然,事实可能没有那么夸张——虽然可能也相差不远。

2017年,有人做了一份针对1999年—2016年期间168项对科学论文发表的现金奖励政策的调查。结果显示,在一些高校的政策中,如果有人成功在《Nature》或《Science》杂志上发表一篇论文,最多可获得高达16.5万美元的奖金。

奖励如此之高,我等凡人震惊,《Nature》自己更震惊,甚至还专门为此撰写了一篇文章《Cash for papers: putting a premium on publication》,表达自己的“受宠若惊”。

近两年,因为频频的撤稿声明,《Nature》的咖位也在人们的仰视中一升再升,高冷得自带寒气。

然而,就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了这样一件事:一名高中生在《Nature》上发表了一篇科幻小说。

一个高中生,居然在众多中国科学研究者们捧上神坛的顶级期刊上发表了文章?再看一眼,哦,是科幻小说,那没问题了——才怪!

《The first task of my internship》文章截图

至少也有两个问题:

关于第一个问题,二十多年前,美国人曾经历过同样的困惑。

美国出版界有一个传统,各个类型的文学作品每年会出版一本年度最佳汇编选集。能够入选年度最佳的作品,都是业界资深编辑们精心挑选出来的。

科幻小说界也是如此。

但是到了2000年,年度最佳科幻小说集的入选结果让人们惊讶了。这一年,一直备受选集编辑们青睐的科幻杂志《奇幻与科幻》(F & SF)只入选了4篇,老牌科幻杂志《阿西莫夫科幻杂志》(Asimov's Science Fiction)则更少,只有2篇。

《阿西莫夫科幻杂志》,Joel Davis和Isaac Asimov1977年创立的老牌科幻杂志。

但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有一个机构入选了7篇文章。难道在某个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居然冉冉升起了一颗科幻杂志界的新星?

事实当然并非如此。

大家可能已经猜到了这颗“新星”的真面目——《Nature》。入选的7篇文章都发表在《Nature》新开设刚满一年的科幻小说专栏——“未来”(Futures)里。到了2006年,《Nature》入选科幻小说年度最佳的篇目已经多达10篇。

入选篇目如此之多,难道是因为“未来”对小说的选择标准极其高,因此入选“最佳”的比例才被抬高了?如果带着这样的期待去看“未来”的其他文章,我们可能很快就会大失所望,比如上述这位高中生的文章。

文章名为《The first task of my internship》,网友拾薪翻译了全文,发布在其文章《也许你的研究成果上不了《Nature》,但是你可以在《Nature》上写小说》中,节选如下:

小说还有5个类似于“反人类的面包棒”“无限分解的面包棒”这样的段落,用于解释“循环的面包棒”、“时间旅行的面包棒”、“平行宇宙的面包棒”、“平行宇宙的面包棒”、“渲染的面包棒”(翻译均为拾薪)等5种面包棒的原理。

也就是说,这篇小说就是介绍了7种科幻世界中的面包棒。

据介绍,这篇小说源于芝加哥大学的国际预科证书课程(IB)的扩展论文(EE),论文的要求是“解释如何在物质有限的宇宙中生产无限的食物”。最终,扩展论文是否写出、通过课程要求我们已经无从知晓,由论文灵感激发写出的小说已经刊登在了顶级科学期刊上。

如果从小说赏析的角度出发,我们很可以用“创新”“新奇”这类的词汇去评价这篇文章,但可能也就止步于此了。毕竟无论怎么看,它与“高明”都有不小的距离。甚至,如果不是《Nature》,而是一本普通科幻杂志刊登了这样一篇小说,都很难不让人怀疑杂志本身的水准。

《Nature》杂志网站上的《The Christmas Tree Barn》配图

那么,这篇小说是《Nature》的特例吗?相反,事实证明,在《Nature》,这样的科幻小说是一种常态。比如,本月20日,《Nature》上刊登了一篇名为《The Christmas Tree Barn》(圣诞树谷仓)的科幻小说,以对话的方式介绍未来世界的一种特殊宠物——机器圣诞树,情节非常简单,如果翻译成中文,可能也就和我国的中学生作文水平差不多(或许还比不上?)。

所以,这些在文学水平上并不非常高明的小说,为何就入了顶级期刊《Nature》的眼?

其实这也是《Nature》上科幻小说的独特之处。

事实上在《Nature》上写科幻小说的人里,也曾汇集了一批很有影响力的科幻作家,其中不乏厄休拉·勒奎恩(U. K. Le Guin)、莫尔科克(M. Moorcock)等科幻界元老。但没有人需要《Nature》真的变成另一个科幻文学杂志。它刊登的科幻作品有一种其他刊物都没有的“包容性”。

虽然有时候从文学角度来看,这种包容性似乎太高了。但恰恰是这种不合常理的“包容性”,佐证了《Nature》作为一本以科学立身的杂志的本质。

厄休拉·勒奎恩,《黑暗的左手》作者。

“未来”专栏开设之初,《Nature》杂志专门解释了他们刊登科幻作品的原因:

也就是说,至少在杂志官方的说法中,科幻除“娱乐”之外的另外两种功能:对未来的预期、对当下的关注,构成了《Nature》开设科幻专栏的主要理由。

这两种功能定位其实源于科幻小说早期的一个观念,即把科幻当做科普的一种方式,认为科幻小说家创作科幻作品,只是为了普及科学知识、展望科学的未来。

专栏的征稿条件也验证了这两大理由:“来稿风格最好是‘硬科幻’(和科学直接相关的),而不是纯粹的幻想、意识流或恐怖小说。”

所谓“硬科幻”就是科幻的部分要足够“硬”,在对当下的科学技术展现或展望的同时,有技术细节的展现,而这也是衡量一部“硬科幻”作品优劣的重要指标。《Nature》历年发布的科幻作品中,就有很多对如“太空探索”“多世界”“克隆技术”“人工智能”等新技术的细节描述与未来展望。上述高中生物文章中“在物质有限的宇宙中生产无限的食物”的解决方案,以及《The Christmas Tree Barn》中宠物圣诞树人脸识别、可被驯化等功能的运行逻辑,也都是足够硬才登上了《Nature》。

而再考虑到“未来”专栏对字数的严格限制——每篇只能有850~950个英文单词,这样的文学水平似乎就更加情有可原了。

而看过更多被《Nature》选中的作品,你还会发现,“硬”只是基本要求,更重要的,是这些作品里是否表达了对科技进步可能带来的问题的思考。

一个简单的例子,在转基因、克隆等生物技术成为科研领域的热门课题,并被认定为可以用来改造生灵的“上 帝之手”时,《Nature》上发表了小说《肉》( MEAT),以表达对生物技术滥用的忧虑。

这部小说中,故事的背景被设置在克隆技术大范围普及的未来世界。为了满足某些客户食用名人政客克隆肉的特殊需求,买卖此类活体细胞变得颇为紧俏,因此也诞生了一种新兴职业——清理员,他们的职责是防止委托人的活体细胞落入“肉耗子”之手。文中,“人”被屠宰厂光明正大地加工售卖,人存在的意义也如他们的肉体一般被结构、消解。

毛骨悚然吧?

而如果想象一下这样的“反科学”小说出现在论述最新生物克隆技术的顶级论文旁边,冲击感就更强了。

读者可能会不自觉的思考当生物科技的进步以如此的面目出现,对于人类而言,到底是前进还是后退呢?考虑到阅读这份期刊的大多是人类最聪明的科学家们,这样的反思也会反过来影响他们的研究。

对科技进步的反思也是科幻电影的常见主题。图为电影《机械姬》。

所以,如果你是一个硬科幻小说爱好者,《Nature》应该还是会给你带来一种不一样的阅读体验:10分钟看完一篇科幻小说,而且,它的作者可能真的是一名科学研究者——有统计显示,这本杂志中,科学研究者作者占了总量的27%——这可是一般科幻类杂志可望不可即的事情。

《The first task of my internship》

《The Christmas Tree Barn》

《<自然>(Nature)杂志科幻作品考》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品玩”(ID:pinwancool),作者:白宁,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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