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也觉得,2021年更像是2020的下半年?

略大参考 2021-12-31

史迪

4390 字丨阅读本文需 11 分钟

时间像自动向下延展的箭头,年份是它的刻度。

每到岁末年初的时候,时间的“刻度”便会提醒,又到了总结一年收获,制定下一年目标的时刻。仿佛生活就是由一年年制定的规划、目标、OKR所组成。

而时间的箭头,则在刺激人们的身体和大脑一路往前,为计划、为目标、为更好的结果狂奔。

可是,如果停下来打量下生活,会发现2020年和2021年,在时间箭靶上的刻度距离如此接近,仿佛一个是上半年,一个是下半年。就像原本独立的两张饺子皮,受外力挤压,合成了一张,然后混沌的包裹着生活的馅料,辨不清楚今夕是何年。

01

张浩 94年 电商

2021年,我完成了2020年的攒钱目标

“你有没有觉得现在每天时间都过得飞快,而且你根本记不清时间?”听到黑暗中的冷问,张浩从梦里惊醒了。他摸开台灯的开关,起身拿起杯子喝水,一边喝水,一边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两点。

他看到了床头摆放的小金牛,它原本是想要送给奶奶的礼物——一年前的礼物。

那是2020年12月,张浩在电话那头说,“奶奶,我给你买了个牛的摆件,等我回家带给你哦。”尽管这个牛并不是他亲手买的,而是公司在一个S级项目结束后发的礼物。

但他最终没有回家过年,对家人的说法是响应杭州“就地过年”的政策,还可以拿1000元的过年补贴。但实际原因是没钱过年。今年2月,张浩的积蓄是负债2000元,钱是从借呗里借出来的,而在2020年年初,他为自己制定的目标是攒够5万块。但2020年接连两次失业,打乱了张浩的计划。

不过现在他有5万块钱了,工作也相对稳定。张浩觉得自己实现了自己2020年的愿望,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牛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得给奶奶买新礼物了,张浩在心里提醒自己。

02

豆包 93年 国企

2021年之前还打算过跳槽

现在可不敢这么想

“你今年本历年,那你属啥?”

豆包问坐在对面的同事,后者端着水杯,突然愣住,一脸无语的表情看着她,说道:“大姐,都到年底了,你还不知道今年是牛年吗?”

周围的同事笑了起来,豆包也笑了,打趣说自己是鞠婧祎附身了,连年份都记不住。

对时间的钝感,以及记忆的错乱交杂着出现。有一次豆包在单位感叹,我已经两年没去旅游了,随后,被领导反问,你不是3月份,去过三亚吗?

还有一次跟朋友商量看电影,豆包说《攀登者》之后,就没有进过电影院,没有想看的电影。朋友回一句,那我跟谁一起看的《金刚川》,你又是跟谁一起看的《阴阳师》。

类似这样的打脸时刻不少,每当豆包想要“装惨”,感叹近两年没什么娱乐活动的时候,通常会遭到亲朋好友,反矫情式的拷问,你玩了呀,吃喝玩乐你都没耽误!

但是,豆包就是觉得这两年没什么事情给她留下记忆。日子过的没有痕迹。她说自己像是一头拉磨的驴,生活的全部是以单位为原点,宿舍为终点的往返运动。每天围着宿舍和单位转,311路公交线路,贯穿她的整个行动线。

规定轨道之外的地方,她去起来不方便。因为单位经常要上报行动轨迹。

豆包在国企上班,工作挺忙的,经常加班,休息的时间本就不多,而且单位管的挺严的,出北京市要报备,那怕是去周边的固安、香河,也要上报。每逢有疫情发生,甭管是全国哪个地点,单位都要严加管控,要求上报行动轨迹,豆包说“填表都要填吐了”。

她心里觉得麻烦,也得按照规定执行。她对国企生存法则的理解,就是工作可以没结果,但是不能有瑕疵,不按单位规定办,就是瑕疵。

四年前,豆包毕业后来到单位,就是奔着可以拿到北京户口,作为交换,她要在单位工作满10年。中间一段时间,豆包想过离开单位,趁着年轻换份收入高、更有挑战的工作,她的同学挺多都在互联网大厂,有时周末小聚,她能感受到大厂的“生命力”:总有新的项目再进行,不似她一年到头忙的事情差不多。

某次跳槽的事情几乎要成了,她跟父母商量了,跟领导也提了。双方协商之后,单位说赔偿20万元,人可以走。豆包算了算“性价比”,心理没主意,后来父母反对,她最终决定放弃。

今年,她的同学已经不撺掇她跳槽去互联网大厂了,大厂们艰难度日,努力瘦身,很多不挣钱的项目都砍掉了,福利也没有前几年那么好了。

豆包收起了换工作的想法,“互联网太容易被优化了”。

她现在的想法简单、实际,元旦回趟家,防止过年,单位响应原地过年号召,她回不去。国企嘛,就是会积极响应。

03

史迪 95年 互联网

整个2021年,我都在弥补2020年

“自打过了2020年,这几年我都感觉是同一年。” 尽管只有26岁,史迪对时间已经产生了模糊感。就在一个月前,史迪与新公司签订劳动合同时,还错将年份填成了2020年。

为什么还会“活在2020年”,史迪猜测是自己心境成熟了,换而言之就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心理逐渐麻木了。再加上疫情将他冻结在了工作地,既不能去他向往的国外旅行,也不能回家过年。

史迪上一次回铁岭老家是在2020年春节,彼时,他刚刚辞去了自己的第二份工作。突如其来的疫情,和对前景的悲观,让史迪在家待业了整整一年。

悲观源于过去的不顺。史迪在2018年开始参加工作,第一份工作去了一家北京的旅游公司,心高气傲的他看不上销售和导游,最终选择成为了看起来更高大上的“旅游产品经理”。

“那时候我们公司最牛的销售,一季度就拿了300万元提成,而我的工资只有4500。”尽管工作轻松,还有免费出国旅游的福利,史迪还是无法忍受巨大的失衡感。2019年12月,史迪离开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并开启了长达一年躺平生活。

尽管只是两年前的经历,史迪回忆起来却觉得有些恍如隔世:“2020年1月的事仿佛发生在昨天,2019年12月的事却像发生在上个世纪。”

今年初,史迪孤身一人重新回到了北京,带着父母给的6万块钱,他报名参加了互联网培训班。凭借着勤奋的学习,和以假乱真的自我包装,史迪成功转行,进入了一知名互联网大厂。薪资也从4500元涨到了18000元。

也是在2021年,史迪结识了女友,他决定收心与女友结婚。7月,史迪与女友拿出了自己积攒多年的5万元,加上双方父母给的120万元,付了苏州一套房子的首付。史迪也离开了北京,前往苏州工作。

“按理说今年我的变化最大,经历了转行、筹备结婚、更换城市、买房等等,过的与2020年天差地别,但在2022年将要到来之际,他潜意识里的时间仍然停留在2020年。

史迪觉得,整个2021年,他都在弥补自己的2020年,那是他的人生低谷期。他希望2022年是新的一年,而不再是2020年的下半年。

04

燕妮 92年 互联网

20代的最后一年

忙着追问

我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啊?对2021年的感觉?”

燕妮快速地眨动着双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但效果甚微。她便使劲地搓了把脸,直到脸蛋通红,才放下手来。

她哈哈笑道,看到没,“我已经生动形象地给你展示了我的感觉,懵懂和恍惚。哲学三问可能是我今年想起最多的问题了,我是谁,我从哪来,我到哪去。”

2021年对她来说是特殊的一年,因为明年就要踏入30岁的行列,她本应在这一年为自己以后的人生加把劲儿,可是……

她犹豫了一下,皱紧了眉头,下撇的嘴唇让整个表情看起来充满了苦涩。随后她吸了一下鼻子,低声说道“可是,我不知道这一年做了什么,为我的30岁,为我的以后做了什么?”

无论是金三银四,还是金九银十,这些跳槽的黄金期她都没有任何的动作。“不敢啊,企业都在挣扎着求生存,我一个小人物蹦跶什么呢?先稳定着,好好活着吧,其他再说。”

生存,活着是2021年共同的目标,在这些情感催动之下,她重温了一下《活着》这部电影。都说钱是王八蛋,可长得真好看,她重复了一下电影里这句经典台词。

说着说着,她突然就笑了,颇为自得地说起了和钱相关的一套“幸运理论”。

与别人相反,她喜欢在倒霉的时候买彩票,并觉得越倒霉,中奖的几率越大,“否极泰来嘛,触底反弹的原理。”而且心态也非常乐观,如果中奖了,自然是高兴的事一件儿,没中的话,可能是自己还不够倒霉,都是件值得让人开心的事情。

平常买的话一般只买一张,机选。倒有很件特殊的事儿,让她记忆深刻。

那是3个月前她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医生说可能会有不好的消息,让她去做CT、做核磁等待结果,在她的认知里,这些检查项目加上医生的语气,让她有了不好的猜测。她当时匆匆走出妇科,进了旁边的厕所,一边自我安慰,一边擦掉无声掉落的眼泪。

“其实我没想哭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流泪了,自己也被自己吓了一跳那种感觉。嗯……可能有时候身体早先情感一步,感知到自己的情绪吧。”

走出医院的大门后,她转身回看了一眼,医院里人来人往,人类的悲欢虽不是相通的,可是谁又能说自己是最不幸的呢?有什么理由不高兴一点地活着呢?

倒霉了,该买张彩票对冲一下了。“因为觉得那次足够倒霉,所以我一下子买了5张。”

05

小禾88年公立学校

结束一年半的异地恋

生活再次回到原点

小禾分手了,在2021年的12月。

一切早有征兆。大概从半年前开始,她和男朋友就开始了频繁争吵和冷战。他们是异地恋,当所有的问题都在通过微信沟通时,这个结局,似乎也成了必然。误解总伴随其中,有时候,小禾只是嗔怒,想撒娇,但男友会当成她真生气,两人都恼起来,对话也就进行不下去了。

这段恋情,持续了1年半。两人其实是高中同学,但多年没联系,直到疫情开始之后,班级微信群里一度热闹,偶尔一次集体讨论后,他们开始陆陆续续聊天。小禾知道了对方在事业单位工作,去年刚离婚,对方也知道小禾在公立小学当语文老师,目前还单身。

暧昧最终在2020年的夏天被打破。小禾深夜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句:“想吃火锅了,但没人陪。”第二天中午,他出现了她的学校门口,微笑着说:“走,去吃火锅吧。”

小禾在深圳,他在河南老家市里,跑过来,需要先连夜坐车到郑州,再赶最早班的飞机。他们去吃了海底捞,那天大厅里有人过生日,服务员送上海底捞式的生日祝福时,小禾笑弯了腰,他就势抓住了她的手。后来他说,其实,这是他在高中时候就憧憬过无数次的场景,但那时候太自卑,不敢表露。

如同大部分恋情一样,他们的感情在甜蜜中开始了。两人每天有打不完的电话,各种奇奇怪怪的礼物会通过快递出现在小禾的办公桌上,从保护嗓子的饮品、午睡枕、保温杯到巧克力,小禾的日常生活里,被塞满了这样的呵护。

但异地的问题,两人始终没有达成一致。

小禾享受在深圳的生活,不管是天气还是工作氛围,都是她喜欢的模样。她生活简单,不愿意应付复杂的人际关系,在深圳,她凭自己的教学能力就可以拿到很好的薪水,得到领导认可。但男友希望她回老家,因为他的工作和副业,都是基于老家人脉展开的,一年80万左右的收入,在老家,足够了。

“你回来吧,我养着你。”他一遍遍说着。小禾开始还会敷衍应付几句,后来索性不参与讨论,一听到这个话头就忙着转移话题。男友也听出来了,偶尔也讨论过他辞职来深圳找工作,但终归是讨论而已。

危机的第一次真正爆发,是在2020年的圣诞节。要到年底了,男友想带小禾见家里人,她突然感觉到了压力。那次,男友在深圳呆了两天,他们也吵了两天。最后男友走的时候,小禾没去机场送。

“很多问题,真的不是一次见面聊天就能解决的”,小禾后来回忆。2020年下半年,疫情断断续续反复,好几次规划好的见面,都因为各自单位的“禁止去外地”取消了。平时沟通没解决的问题,都攒到见面时集中爆发,见面,也就变成了压力释放。

对于小禾来说,关于2021年的记忆已经模糊成一团。她上一次见男友,可能是7月或者8月。趁着她放暑假,他休了年假,两人去网红城市长沙玩了一趟。前面两天都很开心,他们走街串巷打卡网红餐馆,逛博物馆,去橘子洲头。

那是小禾关于那段恋情最后的快乐回忆。她还记得,在长沙那座最高的摩天轮上,她吓得缩成一团,惊恐大叫。她有恐高症,但男友坚持带她去挑战,“有我在,别怕”。当车厢逐渐升高到最高点,并缓缓下降时,她平静了些许,偷偷抬起头张望,看到了长沙最美的夜景。他的拥抱,也让小禾觉得很踏实。

但后来的半年,争吵还是成为主题。男友越来越急切地催她回去,她也越来越后缩。而两人争吵的方式,也让小禾逐渐失去信心。她性格直接,极其讨厌冷战,但男友每次争吵之后都会沉默好几天,因为在他看来,这是避免继续争吵的最佳方式。

2021年的圣诞节,小禾最后做出了那个决定。“我们分手吧”,她在微信里写道。发出去的那一刻,她突然觉得,这一年半,在时间机器里消失了。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本文来自微信公众号 “略大参考”(ID:hyzibenlun),作者:秦安娜,36氪经授权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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