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放退场、质量登场！

作者：何乐怡

编辑：李静

风品：沈禾 车一

来源：铑财——铑财研究院

58同城近来不太平。“柬埔寨血奴案”发酵，迅速将这个“神奇网站”推上浪尖。

再陷虚假信息“泥沼”，暴露哪些短板？后续又能否警钟长鸣？

01

虚假乱象盘点

LAOCAI

北京青年报一则报道，无意揭开了招聘业的冰山一角。

2021年5月，李亚明（化名）在58同城上看到一家广西夜总会的保安招聘信息，6月达到实地后被拐至柬埔寨。经历多次买卖转手，沦为“人型血袋”。

由此58同城成了众矢之的。舆论质疑：一家具有诈骗性质的团伙，何以在正规网站堂而皇之地发布虚假招聘信息？

甚至有舆论感叹“你与血奴的距离，只差一个58同城广告”。

面对质疑、吐槽，2月18日，58同城公开回应，案件在持续调查，尚未确定受害者是在58同城看到的招聘信息，也未查到对应企业发布的招聘信息。

58同城还表示，一直以来，58同城高度重视信息审核，不断加强平台方对企业入驻的资质审核，确保企业合法注册，保障用户得到真实有效的招聘信息。

北京盈科（昆明）律师事务所的律师陈伟国表示，主要看涉案公司发布的招聘信息内容，以及58同城是否尽到审核义务。“如果说任何人都可去58同城随意发布招聘信息，且可发布虚假内容，58同城没有尽到审核义务的话，那肯定要承担责任的。”

换言之，李亚明通过58同城获知的虚假招聘信息是否属实、是否被警方确认，是事件走向关键。

谁是谁非、疑云待解。

在此之前，任何定论都显不负责任。

不过往期看，58同城不乏“虚假翻车”的实锤教训。上述“重视、加强、确保”，应有提升空间。

浏览12309中国检察网，有关58同城的起诉书共计2200余个；近一年内，与58同城相关的起诉书520余个，其中大多涉及虚假信息的诈骗案件。

中国裁判文书网上，以“58同城”和“刑事案由”进行检索，可出现5638篇文书。

梳理舆论，《法制日报》曾在2017年报道，记者通过检索全国11家招聘平台所涉及的官司，涉及刑事案件较多的是58同城和赶集网，其中58同城是唯一刑事案件量高于民事案件数量的。

澎湃2018年报道，中国裁判文书网数据显示，在近年60起涉嫌58同城、赶集网虚假招聘信息的诈骗案例中，受害人超5500名，诈骗金额近亿元，有受害者因此陷入卖淫、诈骗窝点。

以2021年江西泰和县法院审理的一起跨境赌博案为例，卷宗显示：2016年以来，以陈某辉等人为首的跨境网络赌博犯罪团伙，在缅甸、菲律宾两国跨境搭建平台，吸引中国公民参赌，会员（赌客）充值总额超1．6亿元。该案中张某、高某等多名被告，正是通过58同城网招聘进入境外公司工作。

黑猫投诉平台，搜索58同城，截至2月25日12时，58同城相关投诉达9703条，评分满意度只有3颗星。同时，58金融、58好借的投诉也有上千条。

细观，招聘受骗、虚假信息是一个焦点。投诉不仅来自面试者，招聘方不满的也不少。甚至有投诉称“58招聘，小微企业的黑洞”。

据新浪科技消息，一位58同城前员工表示在北京酒仙桥的58总部大楼前台旁，有一间屋子专门接待和调解上门维权者。“几乎每天都有，络绎不绝，之前公司还被维权的人围过。”

该员工还透露，有人曾奉劝姚劲波改变商业模式，减少虚假信息，但姚劲波认为即使因虚假信息被罚， 58同城也能保证利润，而一旦严打则可能导致 58 利润下滑。不过该说法未经过官方证实。

上述种种看，“血奴事件”责难声汹涌、矛头直指58并非无本之木，与其长期槽点不无关系。

2019年起实施的《电子商务法》明确规定，“电子商务平台经营者知道或应当知道平台内经营者销售的商品或提供的服务不符合保障人身、财产安全的要求，或有其他侵害消费者合法权益行为，未采取必要措施的，依法与该平台内经营者承担连带责任。”

行业分析师郝瑞指出，线上求职平台适用于《电子商务法》。需负有保证所提供的信息内容合法的法律责任，包括事前审核提示、事后监管等。

02

服务闭环漏洞 何塑信任根基？

LAOCAI

作为一家2005成立、中国第一中文分类信息网站，老炮58同城何以红线摩擦？

究其根本，业务模式不可不察。作为信息服务商，58的生存之道就是靠信息费和会员费。大信息、大流量，带来不菲广告费用，但也易跟虚假扯上关系。

官网显然：58同城作为中国领先的生活服务平台，业务覆盖招聘、房产、汽车、二手、本地生活服务及金融等各领域。不仅是一个信息交互平台，更是一站式生活服务平台，旨在为商家建立全方位的市场营销解决方案。

一直也来，58同城以中间平台自居，信息涉猎广泛，做基于信息的流量生意。然成败也在于此，浩瀚复杂的内容带来考核难度，真实性打折扣，口碑体验自然受损。

行业分析师李晨认为，互联网对传统业务的重塑基础就是信任，一方面是信息对称和透明，一方面是为平台的信用担保。“58同城出现问题，正是这个闭环出现问题。”加之58系的服务与需求相对低频、用户容忍度较高，劣币生态由此形成。”

互联网分析师葛甲表示，58同城目前面临的主要问题就是信息质量问题，“这也是令58同城为难的，但如果不解决，社会舆论与监管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很有可能集中爆发。”

的确，流量生意再香，也要注意吃相、守住根本。

其次，市场细分特性也是重要原因。

行业分析师于盛梅指出，58主要面向蓝领为主的下沉市场，用户付费意愿低、小微企业使用门槛低、高额付费意愿弱，导致58招聘客户门槛低，易陷入无奈循环——收入不高，审核不严，虚假信息泛滥，事故频发。

所言不虚，以招聘为例，中华英才网、bose等专业网站上，提供的财务、审计、设计、开发工程师等智力型职位更多，而58招聘则以配菜、快递员、导购员、服务员等体力型职位为主。

讽刺意味的是，2005年姚劲波创立58同城的初衷就是因其租房被中介骗去1200元。采访中对于“如果可以，你想颁布一条什么法律”的问题，姚劲波曾言：“骗子统统判死刑”。

如今一手创办的58同城成为各类骗子“温床”，不知姚劲波作何感想？曾经的屠龙少年怎么了？

平心而论，58同城也有不少努力。

2018年，为打击虚假欺诈招聘，58同城推出“品牌保护”项目，该项目与300多家企业、8000多个平台账户合作，旨在保护正规用人企业，打击治理黑职介问题，改善用户体验，保障求职者求职安全。

然说千道万，不如实际效果一见。看看上述槽点，需要改进的还有多少？

或许也有无奈与急迫。

2022年1月6日晚，我爱我家公告称，公司股东五八有限公司未来6个月内，减持公司股票不超7749．6万股，减持比例不超公司总股本的3．29％。

据悉，姚劲波入股我爱我家时，转让价为7．12元／股，截至减持公告当日，我爱我家报收3．23元／股，已经腰斩。截止2月24日收盘价3．07元／股。

另一厢，随着“反贝壳联盟”松解，贝壳找房对58集团的挤压仍在继续。

聚焦58同城，后疫情时代，本地生活造成的损伤冲击犹在。B站审核员猝死后，扩招1000人岗位来“弥补”。但对内容涉猎更广泛的58同城而言，这样的扩招投入必然压力山大。

只是基础不牢，地动山摇。钢索起舞的58同城，面对乱象拷问，重塑信任根基、夯实服务闭环有解还是无解呢？

03

大块头烦恼

拆分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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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是有光辉时刻的。2015年与赶集网合并，规模体量快速提升，一时风头无两。

然大并代表强、快不代表优。

与人与企，精力资源都是有限度的。看起来网站业务越来越广、发展蒸蒸日上，但真正对标每一细分市场，投入精力、资本大多有限，相应业务多停留在信息发布和简单资源整合上，有多少核心竞争力、稀缺价值性。

除了招聘业务，58同城还在房产、汽车、二手车、生活服务等领域发力，但鲜有挑起营收大梁者。而缺乏更深、更专、更透的细分耕耘，在各路新势力涌入垂直赛道的情况下，58同城这种大而全平台的成长性、价值力也被看空，股价下行直至宣布私有化退市。

2015－2019年，58同城营收分别为44．78亿元、75．92亿元、100．7亿元、131．4亿元、155．8亿元，营收增速分别为185．11％、69．54％、32．62％、30．48％、18．56％，增速下滑态势明显。

2020退市当年，其最后一份财报显示，2020一季报营收25．6亿元，同比下滑15．5％；净利16．39亿元，上年同期为6．98亿元；但运营亏损5580万元。平均付费商户数约270万，会员服务贡献8．156亿元的营收。而2019年第四财报显示，58同城旗下合计付费商户数约330万，会员服务贡献了11．1亿元。

细分营收，主要由会员费、网络营销服务、电子商务服务以及其他收入四部分构成，前两者为绝对主力：以2019年为例，会员费和网络营销服务的营收分别为44．71亿元和101．58亿元，占总营收29．7％和65．2％，合计占总营收的94．9％。

两者都是流量生意，需要丰富的信息引流，然服务内容较难标准化，易受收入压力影响风控品控。

以在线营销为例，主要包括信息发布服务，如实时竞价和优先发布，以及与中国第三方互联网公司合作的营销服务。商家可使用实时竞价服务，来竞标特定类别和地点的最显眼位置，还可购买58同城的优先发布服务。

行业分析师林永表示，如认证审核体系过严，众多“金主”就会被拒之门外；如平台向C端付费，就会把流量逼到竞对那里，而C端增值服务的营收比远不及企业服务费。由此导致平台面对增收与审核，短利战胜长益、天平大多倾向前者。劣币效应下，虚假信息变得泛滥。

当然，58集团、姚劲波也在痛定思痛，并掀起一场拆分上市大戏。

2021年7月，天鹅到家递交IPO招股书，拟在纽交所上市。然半个月后便暂停进程，称将严格依法依规运营。

2021年4月8日，安居客向港交所递表，同年10月招股书呈“失效”状态。

2021年8月27日，快狗打车向港交所递表；2022年2月6日通过聆讯。

甚至还有“58同城将重回A股或港股二次上市”的传闻。

聚光灯下、重要关头，这次的血奴风波自然不是加分项。

04

BOSS还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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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止58同城一家，虚假乱象也是一个行业痛点。

2019年，《中国互联网招聘行业市场研究报告》显示，在使用互联网招聘平台的不良体验中，介意企业信息不真实的用户占比达到34．8％，位列第一。

如果说58同城发迹于门户网站，BOSS直聘则是抓住了移动东风。BOSS成立的2014年，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催生了大量人才需求，凭借“直聊＋移动＋免费”，BOSS直聘风口飞翔、后来居上。

然2017年，李文星事件曝出，BOSS直聘被各方舆论吊打。

2021年315晚会上，BOSS直聘被点名批评：不少用户反映，该平台存在不少中介公司，和老板沟通也是噱头，涉嫌虚假广告。

好在随后，BOSS直聘加大审核力度、处置规则更新、安全教育普及等。2021年四季度处置近14万个违规账号，环比2021年三季度平台牛人举报BOSS案件量下降50．7％，BOSS举报牛人案件量下降29．4％。

成效显著，但远未到弹冠相庆时。2021年7月5日，上市不足一月的BOSS直聘又迎《网络安全审查办法》审查。值得注意的是，本次审查期限不固定，且审查期间将停止新用户注册。截至当下，审查依然没有松动迹象。

BOSS直聘创始人赵鹏曾表示：“暂停用户新增对团队带来了较大的挑战——公司应利用这段时间加强核心能力建设，优化增长思路，追求更高质量、更安全的发展。”

信心可嘉，然实操反馈看，离更高质更安全还有不少距离？

浏览黑猫投诉，截止2022年2月24日18时，BOSS直聘相关投诉量2341条。梳理近一个月问题，涉及会员杀熟加价、虚假招聘、招聘费退费纠纷等。

05

短利长益 有责任的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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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量生意，是口碑聚合生意、也是一个长线生意。

短利长益取舍中，是时候做出深刻改变了。

欣喜的是，58、姚劲波也有努力身影。

2020年5月，姚劲波曾表示，58同城正从一个以流量收入为主的平台，迈向将来以服务收入为主的时代。

2021年，姚劲波向两会提交三份书面建议，主要聚焦“推进生活服务业数字化转型实现高质量发展”、“规范引导长租房市场健康有序发展”、“发挥企业主体作用，助推职业教育高质量发展”等方面。

还是以招聘为例，面对疫情影响58同城做出不少创新举措，如推出在线视频面试、直播招聘等智能化工具，提供超亿元就业补贴及相关服务；实施“就业有我帮”专项行动，重点面向高校毕业生、农民工及就业困难群体，组织专场招聘及技术培训，积极展开职业赋能。

姚劲波表示，打造招、培、就、派一体化服务体系，可以为稳企业保就业、提升人民生活幸福感、获得感做出更大贡献。

责任担当，值得点赞。

的确，“神奇”网站到底靠什么延续“神奇”？重塑敬畏、重塑专业、重塑信任闭环，坐实做稳坐透流量生意，依然是一道严肃考题。

看似缓慢繁琐，实则破题捷径。正如红星新闻评论：随着互联网规范化监管的强化，平台责任已从“避风港原则”下的纯信息撮合责任过渡为主体责任，招聘平台要建立足够高的“防火墙”，若沦为骗子引流入口，不只透支长远声誉，还可能承担法律责任。

粗放退场、质量登场。做难而正确的事，做持久口碑的流量生意。这或才是58同城的“神奇”根基，姚劲波将何去从呢？

本文为铑财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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