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大数据「成了精」

数字力场 2022-06-16

大数据

1918 字丨阅读本文需 7 分钟

要钱没有,要码一条?

撰文 | 佘宗明

长臂赋码,红动一时。

豫赐红码,虽远必朱。

这两天,很多网友接续了「大观园试才题对额」式的造词游戏。

这些词指的是什么,懂的都懂。

这将那个现实问题再度抛到了公众面前:

该怎么防止技术脱缰?

该怎么防范驾驭技术者为所「豫」为?

01  

就在近日,谷歌AI工程师Blake Lemoine对外宣称,谷歌的语音对话模型 LaMAD已经觉醒,拥有了8岁小朋友的人格。

结果他遭到谷歌HR的一通怼: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没事就吃……就去看看精神科医生?随后把他给停职了。

LaMAD有没有跨过图灵测试,不太好说。

但大数据成精,在河南已被应验。

这几天,许多河南村镇银行爆雷事件的储户,都感受到了世事的怪诞。

现实拍了拍他们,并甩来一段话:要钱没有,要码一条。

知否知否,应是红feign绿show。

健康码变成了电子脚镣,这事在舆论场引发轩然大波。央媒说,给储户赋红码暴露出权力任性。

▲央媒发声。

可讽刺的是,这么任性的举动,愣是还没找到和锁定责任人。

媒体问:红码是谁赋的?结果当地从省里到市里,没人认领——

市12345:大数据库出了问题。

市12320:不太清楚是哪个部门进行的赋码。

省卫健部门:入省的由省大数据局负责,省内流动的由郑州大数据局负责。正在调查核实中。

省大数据局(已更名为行政审批和政务信息管理局):属地管理,地市赋码。

市大数据局:赋码、解码,由疫情防控指挥部下面的社会防控部直接负责。

舆情汹涌,锅总得有人背。责任人找不到,那能怪的,似乎就剩大数据了。

接下来,有关方面可以把工作重心放在论证「大数据是怎么成精的」问题上。

论证可以分两步:

第一步,论证大数据库会自行加载稳控综治任务,可对人自动赋码;

第二步,论证大数据库能精准锁定那些储户,不冤一人,不漏一人。

新闻中说,同样是扫「郑州车站西南出口」的场所码,有些储户本人成红码,家人却仍是绿码。这不是成精是什么?

就连只存了两毛钱的用户,它都能精准识别,堪称无「微」不至。

存款就是原罪,红码就是赎罪券。

值得注意的是,从舆论反馈看,被红码的,不光是储户,还有当地某烂尾楼业主。

▲媒体报道截图。

看来大数据库已经智能到可以给红码分类别了:储户码、业主码,都是匠心出品。

2019年5月,亚马逊曾被曝用AI监控员工摸鱼,可根据实时数据生成在线解雇指令,直接绕过主管开除员工。

现在看,一山更比一山高——AI监工系统见了能精准自动赋红码的大数据库,也得低头。

02  

技术不单纯,更复杂的是人。

当健康码被某些人当数字截访工具用,人们必然会担心:

被用于非防疫用途的健康码,还会被用来做什么?

然后顺着Marx「异化理论」指引的方向联想。

得看到,近些年,防止技术作恶的呼吁声量渐高。

技术飞速发展,但那些制衡性话语总在拽着它降低配速:

别走得太快,等一等技术伦理。

这不是偶然,而是人们在吃一百堑后长出的一智。

▲技术伦理日益受到重视。

在上世纪初,科幻小说家威尔斯曾设想出「未来技治社会」的场景。他认为,技治社会是不断进步的,最终能把人们带向「现代乌托邦」。

在威尔斯的构想中,未来人类的人性与今日之人性迥然不同,他们渐趋完满,而这类变化并非返璞归真的结果,而是人工规划的产物——从出生到生活、死亡,一切都被「世界国」强力改造。在人性提升过程中,科学技术起着关键作用。

但现实证明,他过于乐观了。

时至今日,就算是技术进步论原教旨信徒,都没法回避一点:

技术没有善恶,但技术可以让某些人为善和作恶来得更容易。

「未来犯罪研究所」创始人马克·古德曼就说,「人类最早的技术应用可能就是对火的应用,用火可以得熟食物,也可以烧毁整个村庄。相比之下,现在的技术革新速度飞快,无论人们想怎样应用科技,都变得更加容易了。」

同样是AI,有人用它来反诈,也有人用它来诈骗。

同样是大数据,有人用它来优化城市管理,也有人用它来侵害用户权益。

这倒不是说,我们该信奉反技术的新勒德主义,该笃信马斯克兜售的「AI末世论」。

但技术作用的两面性,确实该被正视。微软总裁布拉德·史密斯就说:人类科技最紧迫的争议性问题,就在于科技是工具还是武器。

▲科技是工具还是武器?

揆诸现实,在谈到防止技术脱缰时,人们的矛头所指,通常是科技企业:担心被互联网平台侵犯隐私,担心被它们大数据杀熟,担心被它们带入信息茧房,担心被它们变成奶头乐试验品……

而部分企业曝出的隐私侵犯、算法歧视、AI换脸等乱象,确实也授人以柄。

对应的办法,自然是将这些企业关进笼子里。

可如今,红码被滥用的事实将另一个问题抛在了人们面前:

谁来把那些可以将人关进笼子里的人关进笼子里?

毕竟,「技术不该被滥用」对所有技术操控者都该一体通用,不能只许××任性、不准平台乱来。

「监控型资本主义」概念的提出者祖博夫,曾描绘过现代技术的另一面:众人失去了自主性,变为数据制造机,成为具有完全可预测的集体。

而「被红码」现象,无疑丰富了她的理论架构。

03  

天下之器,驭之以道。

但怎么驭,不能由着驾驭者率性而为。

按社会学家项飙老师的说法,健康码这类「技术性的社会系统」也是非流动性基础设施。

它带来了新的「在人口中重新分配流动性的能力」。

在目前的法律框架下,这样的能力与权力显然只能用于防疫。

否则,潘多拉的魔盒必然会被开启:红码一赋,说你是,不是也是。

这就需要,把权力关进笼子里——包括赋码解码的权力。

✎作者 | 佘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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