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格战”下的困境与破局,风电哪些企业还能浪里淘金?

能源向导 2023-07-25
4660 字丨阅读本文需 11 分钟

中国风电低价中标的趋势还在延续。抢装潮后,风电整机价格出现“报复性”下跌。

风机价格持续走低的原因包括原材料成本下降、大容量机组的广泛应用、三北地区集中开发摊薄建设成本,以及整机企业竞争的加剧等。

整机商不应把价格作为唯一竞争手段是行业共识,但整机企业已陷入被迫内卷的漩涡中,低价竞争仍绵延。

01 过度内卷暗藏隐忧

适度的行业内卷可以激励竞争,驱动整个行业的发展。

在中国风电行业刚起步的2003年,国家推出了风电特许权政策,通过竞价招标,把项目的开发权和经营权交给报价最低的企业,以推动行业内卷实现了风电成本的降低,使居高不下的风电价格开始接近煤电的价格。

在这个政策推动下,风机领域的竞争向市场化迈进了一大步,一时间国内出现了七十多家风机制造企业。

而当行业内卷失控时,也会给整个行业埋下巨大的隐忧。成立于2006年的华锐风电享受到了中国第一个风电发展黄金时期红利。

依靠低价优势,华锐风电屡屡中标国家特许项目,以无法盈利的价格来换取市场份额。

最终,华锐风电因为过度追求低价,被曝出在项目中存在产品质量问题和财务造假问题,从而遭受重创,在行业第一的位置上快速坠落。

在风电市场迎来又一个发展周期的时候,国家补贴已经退潮,大的政策趋于稳定。

从长远来看,中国风电行业到了一个需要在扩张市场版图与单项目盈利之间再做权衡的时候了。

这并不是单个公司能够做出的决定,而是需要国家层面提供更多政策支持,推动行业从规模化转向高质量发展。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共识形成的难度很高,最低价中标的持续发生就很能说明问题。

首先,在新能源电力投资方面,国家提出了很宏大的发展要求,但是能够投入的资金有限,往往希望用一定的投资额,建设更多项目,这就使得在招投标时价格因素占据的权重有所上升。

同时,负责具体执行的地方政府往往会对项目开发商提出一些业绩要求,这些也会通过招投标转嫁为对最低价中标的变相支持。

其次,在开发商层面,占据绝对市场份额的国有企业开发商,其投资收益率有比较高的要求,招标方与项目方并不统一。

集团采购只看重建设价格,并不会过多考虑到全周期的成本。

再次,在执行层面,投资方不愿担责,在招投标过程中重承诺、轻评估,也为最低价中标提供了便利条件。

一方面,现行招投标模式鼓励最低价中标,对审计部门负责,选择高价的投标方,项目负责人可能需要写十几份报告来向集团说明情况。

另一方面,欧洲市场上市前繁琐的核准程序和招投标程序是成本的一部分,在国内市场常常会被简化为一种事后负责的轻飘飘承诺,以此来推卸责任。

行业规则助推与政策标准对可靠性的忽视,导致招投标双方都将目光过度集中在价格层面,而忽略了风电是需要运行20-25年的长周期项目,应该从建设到运维的全周期角度去整体衡量项目的收益率。

一些价格高的机组可能项目完工后两天就可以入网,而一些最低价中标的机组可能需要半个月来调试入网,这些后期的差异在大部分评标规则中都没有得到体现。

更为重要的是,最低价中标极有可能导致质量问题再次大幅出现,并且出现投资方与风机厂商在质保运维上互相扯皮的情况。

原来一支184叶轮的海上叶片,采用碳纤维材料之后,依然重三十六七吨,现在有厂家把这种90米的叶片重量减到了20吨,以此来压缩成本。

02 超高准入门槛,更极限的激烈竞争

从准入门槛来看,作为世界上最高端的发电设备之一,风机的制造涉及20多个学科与专业,技术和资金门槛极高,新入场的玩家很难打开局面。截至2021年,国内风机制造前五大厂商的市场占有率为70.9%,且各自都是从过去的价格战中存活下的优秀企业,均有10年以上的发展历程。

但是,也正因为各企业拥有如此巨大的体量,才让行业龙头企业希望以“薄利多销”的方法占领市场,完成赢者通吃。但奈何其竞争者也是大型开发商,导致价格战之下的内卷更加严重。

据中国农机工业协会风能设备分会理事长杨校生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在2012年前后,风电市场上充斥着不规范、不公平、过度的低价竞争。迫于市场竞争压力,整机商纷纷下场参与价格战,最终每千瓦价格由2008年的6000多元急速下降到2012年的3000多元。

低价竞争也给行业发展了带来巨大伤害:当时中国风电事故频发,部分整机商丧失了质保服务与技术支持能力,并且出现了资金链紧张乃至断裂情况,中国风电开始进入一段漫长的寒冬期。数据统计,上述寒冬期过后,中国具有批量交付能力的风电整机商数量锐减30%以上。

其中,最具有警示意义的便是曾经排名行业第一的华锐风电。

2006年2月,华锐风电正式成立,成为中国第一家开发、设计、制造和销售大型风电机组的高新技术企业。彼时,国产兆瓦级风电配套产业链还处于空白状态,时任华锐风电董事长的韩俊良便靠着引进国际先进技术开始了1.5MW风电机组的国产化。

此后,随着风电政策的逐渐明朗,占得先机的韩俊良带着华锐风电顺利找到“风口”,开始一路乘风而上。2010年,华锐风电实现了28.56亿元的净利润,市场地位更是攀升到中国第一、世界第二。

但好景不长,风电市场在经历野蛮扩张之后开始出现产能过剩,进入恶性竞争阶段。而据公开报道,当时华锐风电因为过度追求低价,被曝出在项目中存在产品质量问题和财务造假问题,因此在行业第一的位置上快速坠落,如今,华锐风电早退市。

也就是说,风电行业价格战的尽头是质量问题,也是行业和公司不可逆的损伤。那么,面对隔几年出现一次的“价格战”怪圈,风机企业如何跳出?

最直接的方法,则是利用政策限制企业的产能、价格。

金风科技董事长武钢在2019年谈及行业竞价政策曾经表示,“竞价”政策可以倒逼风电市场,推动市场进一步变革,加速风电行业技术和管理的创新,但也可能对行业造成短期阵痛,甚至引发价格战、恶性竞争等负面效应。言外之意,便是在“竞价”政策之外,还需要规范各企业的政策,以保证行业长期的健康发展。

而中国可再生能源学会常务理事李鹏在2020年也曾表示,未来如果政策机制设计得当,可再生能源产业不仅能够推动我国能源产业实现低碳发展,也能够为降低经济社会的用能成本作出突出的贡献,最终打破能源“不可能三角”——价格低廉、稳定供给、清洁环保,实现人类社会对于能源的终极追求。

而在“分蛋糕”之外,将蛋糕做大,也是避免恶性竞争的出路之一。

从技术向来看,国内风机厂商研发出更高可靠性、更大容量、适用更多场景的风机设备,便可倚靠先进可靠的产品开拓海外市场,而这不仅需要相关企业的努力,更需要加强在基础专业学科方面的研发投入,促进基础数据治理和数据分析应用的结合,使我国装备制造业达到国际领先水平。

从产业向来看,摆脱电网消纳能力的“行业天花板”,加速“风电+产业”场景的落地,可打开风电产业巨大的发展空间。李鹏表示,只有完成商业模式的转变,行业才能凭借高质量发展走得更稳、更远,10亿千瓦时代才能真正到来。

但是,无论是政策向、技术向还是产业向,想在短期内解决行业内卷问题均不现实。而本轮风电潮已行至中期,作为投资者,哪些企业更值得我们驻足呢?

03 行至中章,哪些企业还能浪里淘金?

面对光伏竞争压力,风电主机价格下降趋势确定,难有大幅反弹。但其中技术壁垒高、国产化程度低、需求确定性增加的风机零部件,国产替代进程有望加速。

交付大年促使主机厂纷纷开始锁定相关零部件产能。2023年作为风机“以大代小”、“向深远海进发”的交付大年,多家主机厂在2022年年底纷纷锁定上游零部件产能以如期完成自己的交付目标,预计2023年将是风电零部件厂家景气度相对较高的一年。

同时,度电成本下降、运营商IRR回报率提升为核心驱动背景,叠加国产替代趋势下,主机厂企业利润承压之下将会转移,零部件有望迎来量价齐升的发展局面。

其中,风电轴承作为风机部件国产最后一环,完全契合当前投资趋势,或将成为2023风电增长最快的细分赛道之一。

而在公司层面,新强联有望充分受益于2023风电轴承红利。

我国是世界第三大轴承生产国,但在轴承行业的产业结构、研发能力、技术水平、产品质量、效率效益等方面都与国际先进水平存在较大差距。不过,在经历过几十年聚合发展,国内轴承行业走上了“专业化、差异化”的发展道路,而新强联便是其中的代表之一。

公司的产品主要应用于风力发电机组、海工装备、盾构机和工程机械等领域。产品包括了风电主轴轴承、偏航轴承、变桨轴承,海工装备起重机回转支承、盾构机轴承及关键零部件,以及锁紧盘和锻件等,但从营业收入来看,主要来源于回转支承及配套产品,也就是下游风电类产品的配套零部件。

立足于当下来看,在成本端,公司产品的主要原材料为生铁和废钢,2022年上半年钢、铁等大宗商品受宏观政策影响延续了2021年的高价位,铸件生产企业的成本端原材料价格大幅上涨,侵蚀了部分毛利率。而2022Q3起生铁与废钢价格回落,给予了企业更多的利润增长空间。

在销售端,过去,国内风机厂商的主轴轴承和大功率偏航变桨轴承大多来自进口,采购成本较高,在风电平价的背景下风机厂商降低生产成本的意愿强烈,对风电轴承等核心零部件进行国产替代的需求旺盛;风机大型化趋势显著,平均容量近年呈现持续增长态势;海上风电逐步走向深远海,漂浮式风机使用零部件量增加。这都将作为利好,可能为公司带来业绩上的快速增长。

而在风电轴承这样的细分赛道之外,作为与陆基风电同样重要的海上风电正在强势崛起,其中海缆凭借其高壁垒铸就高盈利。

在海风产业链中,海缆壁垒极高,硬壁垒包括技术、码头、立塔等。从技术上讲,海缆运行环境复杂,对生产技术要求极高,目前仅东方电缆、中天科技、亨通光电、宝胜股份四家掌握 500kv 及以上高电压等级产品技术。而码头和立塔,则对审批、设备要求较高。

而软壁垒包括施工资质、敷缆船、产能区位布局等。海缆行业资质认证壁垒较高、时间较长,同时我国现有海上风电安装船及敷缆船船源紧张租金昂贵,而自建施工船队则需要较长时间周期;同时,各家海缆企业“泾渭分明”,订单区位分布明显,也让新进者难以冲击海缆格局。

也正是因为软硬壁垒的同时存在,海缆业务的毛利率甚至可以达到40%-50%,成为是盈利能力最强的环节之一。

同时,海缆行业集中度较高,头部企业占据了绝大部分市场份额,第一梯队的东方电缆和中天科技合计占据了70%的市场份额,处于双寡头局面。

东方电缆成立于1998年,多年来专注于电线电缆行业发展,多项产品研发居行业领先地位,是国内海缆龙头企业,并在2005年,首次突破了35kV光电复合海底电缆技术难关,填补国内空白。

而在前文提到的软硬壁垒中,东方电缆皆有着良好的资源储备。

在技术方面,东方电缆拥有500KV及以下交流海缆,±535kV及以下直流海缆的系统研发生产能力,在大长度、软接头、特种海缆生产技术等方面优势突出;在码头方面,公司拥有宁波、阳江两大产业基地,其中宁波拥有我国最好的码头资源,阳江则位于海上风电大省广东;在立塔方面,公司引进了法国 Pourtier 重型框绞机、德国Troester 1000kV和750kV VCV交联生产线等一批先进装备,占据了电缆规格和电压等级的制高点。

而在施工船建设上,公司也自有2艘国际级专业敷设安装船:东方海工01、东方海工02,可提供220kV 及以下海缆的敷设安装服务。

公司在手订单充足,新建产能释放在即,至2023年年底产能将超百亿。公司自2022年来,接连斩获10亿元以上大单。3月20日,公司公告,中标粤电阳江青洲一、二海上风电场项目,合计金额17亿元,是继2月份中标明阳青洲四项目后斩获的又一10亿元以上大单。订单的饱满,也为公司在2023年估值的提升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与东方电缆并肩成为双寡头的,则是依靠设备产品双驱动,在海内外均进行布局的中天科技。

中天科技成立于1992年,最初起家于通信光缆领域,并于1999年跨界开始研发生产海底光缆,在国内率先建成海底光缆完整生产线,经过数十年发展,目前主要业务布局包括海洋系统、新能源、光通信、电力电缆四大领域,覆盖新基建和新能源两大核心赛道。

公司业务分类极其准确,主要通过中天科技海缆股份、中天海洋工程以及中天海洋系统三家子公司开展海缆业务。分别从事海缆和陆缆业务、海上风机基础工程及安装工程、海上桩基工程、吊装工程、水下观测网络、水质监测系统、海工附件等产品的研发、生产、销售,完成对海缆业务的前期勘探、生产、吊装全流程服务。

中天科技与东方线缆相似,均拥有海缆行业优秀的业绩资质、技术实力、施工船团队与产能。同时,公司积极布局海外市场,在加拿大、越南、菲律宾、印尼、卡塔尔、阿联酋等国家斩获超20个订单,总计约1.6亿美元,截至2021年底,中天海缆供货业绩覆盖除南极洲以外的六大洲,总里程超20000千米。

文章来源: ​奇偶派,阿尔法工厂,风电财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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