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马修军:数字经济发展关键在于场景化创新丨数字经济100人谈

亿欧网 2020-12-17

数字经济经济数字技术

4911 字丨阅读本文需 10 分钟

【编者按】立于百年机遇变革潮头,数字经济已成中国经济高质量跃迁新引擎。加速数字产业化、产业数字化,是当下发展数字经济及数字化转型的重要命题。到底什么是数字经济?数字经济现处何种阶段?数字经济的发展方向在哪里?如何实现数字化转型?……

亿欧EqualOcean作为一家专注科技、产业、投资的信息平台和智库,现推出“数字经济/数字化转型百人谈”专辑(同期,亿欧EqualOcean数字产业创始人俱乐部也已成立),将通过深度访谈100位各行业数字经济/数字化转型洞察者、推动者与实践者,在认知层探索解决方案与方法论。

本文系“亿欧EqualOcean数字经济/数字化转型百人谈” 专辑文章之一,我们访谈了北京大学(天津滨海)新一代信息技术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马修军,主要围绕实体企业与城市数字经济及数字化转型领域进行了深入交流。

北京大学(天津滨海)新一代信息技术研究院副院长马修军的研究方向包括人工智能、机器学习、群体智能、多Agent系统、大数据、地理信息系统等,在国际国内期刊、会议发表论文80余篇,主持或参加了多项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和科技部项目。在移动互联网、大数据、智慧城市等领域研发多个产业化创新项目,积累了丰富的项目资源和技术团队。

谈到数字经济和数字化转型,马修军认为,这是一个时代发展的必然趋势。但他同时表示,很多企业虽然深知转型的必然性,但受制于无法靠自身资源来克服人才、基础设施、商业模式以及管理等一系列问题,使得数字化转型战略难以实施

在马修军看来,“创新”是数字化转型的核心特征以及数字化转型的关键,但没有一家企业可以做成所有事情。未来的创新一定是协同创新的,没有谁比谁高级,应该平等地开放和融合。

针对数字经济的未来,马修军认为,数字经济发展与社会治理的一大必然是通过数字化技术来改善资源配置的效率,这是未来的刚性需求,也是数字化转型的核心机遇。由于不同地区的产业基础有所区别,未来在京津冀、长三角、大湾区等地区会探索出具有当地产业特色的数字经济模式,之后的形成跨地区的数字经济产业链大格局。

但想要形成这样的未来仍存挑战。马修军指出,现在看起来高大上的信息化技术还并没有找到同实体经济相融合的场景化方式,技术和场景中间的“鸿沟”亟待填补;此外,数字经济与数字化转型落地的创新机制仍在探索中。

1、您如何理解数字经济与数字化转型? 

数字经济和数字化转型是一个时代的必然。然而,实体企业的数字化转型还面临着诸多难以逾越的障碍。很多企业看到了转型的必然性,却转不动。而且,每个企业碰到的具体困难可能不一样,仅凭企业自身资源未必能完全克服人、基础设施、商业模式以及管理等各方面的问题,这使得数字化转型战略难以实施。

因此,针对实体企业数字化转型,社会上出现了多种服务方式。

其中一种来自于咨询公司,他们为企业提供一份很高大上的咨询报告,听着很热血,调研分析也很切实际,但最后企业没法实施,所以光有咨询是不够的。

另一种服务来自系统集成商或者数字化解决方案供应商,他们给企业提供解决方案,但是这些解决方案往往是基于某个部门或者某一个层级的信息化需求提出来的,很难实现企业维度的转型,并且方案是高度定制化的,也很难大范围的推广,导致无法市场化。最终只能做一些数字化工具或者推销一些已经比较成熟的数字化方案,虽然可以解决一些局部问题,但是完成不了企业数字化转型的任务。

所以,现在没有一种好的商业模式、好的服务帮助实体企业完成数字化转型。

同时,企业转型不光是企业自身的问题。以化工产业为例,化工产业在整个国民经济中占比20%,具有很大的影响力。而这一产业对应的国家监管手段仍然特别粗放:只要有一个事故,整个公司甚至行业都要停产,但是化工企业停产会造成很严重的损失。这种行业性和社会性问题由企业自身是很难解决的。数字化转型还要考虑行业性数字监管问题。

北大研究院拟创建成立“数字经济产业创新中心”,探索场景化全方位的第三方数字化转型整合服务,提供一系列可实践的模式,既服务单体的实体企业转型,同时也着眼于行业产业链的精细化、智能化、数字监管运营的完整体系。这种模式有可能会在每个行业孵化出专业的第三方的数字监管服务,会对接国家的各种标准,服务国家现代治理能力的提升。

2、国家最早提出的数字经济可以从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两个维度入手,您怎么看待二者之间的关系? 

从投资的角度和赛道的角度来看,单纯地分为产业数字化或者数字产业化过于简单,虽然在某一个视角上是合理的,但是不一定科学。因为不存在数字要不要产业化或者产业要不要数字化,两者本来就是一体的,重点要看服务的对象与模式是什么。

依照数字化发展融合趋势,每一个以信息技术、以数字化为特征的产业最终都会沉淀成基础设施,变成实体企业。比如IOE,现在谷歌、Facebook、亚马逊等巨头也面临着被新兴产业颠覆的挑战。数字产业化并不比产业数字化高级,只要经济形势改变了,它们都会面临人的问题、管理的问题,只是工作方式、模式不一样。所以,不要区分产业数字化和数字产业化,应该回归所从事的产业以及产业链内的行业本身,回到第一性原理,去思考数字化的本质到底是什么,转型的目标到底是什么,否则就会走弯路。

3、在推进数字经济发展及数字化转型落地过程中,企业和政府需要把握的关键是什么?

我们现在正处于整个社会快速变化的阶段,同时受到新冠疫情影响,可谓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并且,整个世界正处于从工业文明到信息文明转换的关键阶段,真正的信息文明还未到来,但世界已经逐步向信息社会迈进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的经济发展、社会治理、生活模式都在急剧变化。因此任何一个国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没有任何先进经验,包括美国也是在探索中。

然而,正是因为大家对新模式的探索速度太快,新技术、新概念层出不穷,这种社会变化的速度和信息爆炸影响了我们的心智,导致我们不知道路怎么走,产生了选择困境。

对实体企业来说,还是要回归本源,最好、最新的技术不一定适合自己。处在不同的阶段,企业都应该积极探索最适合自己的技术和模式。所以,个体企业要根据自己的商业规划、战略规划和资源,实事求是地选择自己的路径和适合自己的技术与模式。

国家、政策部门或者地方政府也要实事求地扶持数字经济及产业集群,简单地引进所谓的独角兽、出台新技术新模式政策不等于数字经济,各城市政府要根据当地产业链基础、人才的积累,以及社会发展定位,量身打造自己的数字经济发展模式。

4、在城市数字经济建设方面,您觉得现在是否已经出现了相对于其他地区做得比较好的城市案例?

数字经济是一个新内容,全球还不存在这样的案例。先别说数字经济,智慧城市已经喊了10多年了,但还没有哪个城市称得上是智慧城市。数字经济刚刚兴起,也没有哪个城市是建立在数字经济为主导的模式上的。

创新是数字经济的核心特征。一个典型例子是,硅谷的产业从一开始的集成电路到软件再到互联网直至当下的生物医药,这种变化背后不一定是数字经济,但一定有创新基因的驱动。支持这种变化是创新的土壤,包括有预见的创业者,经过商业验证的可行想法以及创业资金的支持等等。未来,对个体企业、产业、城市来说,创新的基因和土壤这一基本要素一定是数字化转型的关键。或许十年之后,真正把创新做扎实的城市就能诞生出很好的数字经济模式。

有些城市在超前布局,但不能仅依赖政府的引导,还需要整个城市的产业创新要素的聚集和激发。不同城市地区的产业基础也有所区别。比如,珠三角的电子信息很发达,也许在某个维度上再加一些要素,例如基础原创的技术基因,将中国制造变成中国创造,探索高质量发展的珠三角的大湾区数字经济模式。但大湾区模式不一定适合长三角、京津冀地区。相反,京津冀、长三角有很多的科研科创资源,也有一定的综合多门类的产业基础,应该基于自身优势探索本地区的数字经济发展模式。

所以各个城市不要追风,一定要找到自己独特的优势,建立适应自身高质量发展的数字经济模式。只是简单出几个政策、建几个高大上的园区、聚集几个独角兽等等贴标签的方式是不可行的,会错过机遇期。

5、您认为未来的数字经济模式或者说数字经济终极形态是怎样的?

数字经济如果没有实体场景需求引领的话,就只能追求技术指标,比如新基建数据中心的的能耗比、算力能力等。所以未来的数字经济模式是场景化创新。

现在很多地方都在提“场景”,往往把“场景”与“应用”等同。但是,我们需要看到,“场景”≠应用。场景既可以来源于实践的总结与提炼,也可以来源于需求的概括与抽象。应用可能是一次性的,场景则是可以无限构造与利用。一个城市的数字经济场景资源经过设计与构造,可以是无限的,为新技术、新模式与新机制提供更好的、更直观的且带来更优体验感的试验场与测试床。

以智能制造为例,若要实现产能的规模化及业务流转的高效化,要思考在这个场景里用什么传感器、怎么搭建供应链、采用什么商业模式,只有这样才能定位到适用的技术边界,数字化才能落地。

未来的创新模式一定是协同创新的,没有谁比谁高级,应该平等地开放和融合。企业间可以采用联合实验场景创新的合作模式,在若干需求点上进行磨合,最后形成一个分增量的商业模式,用数字化技术赋能产业,从而实现数字化转型和营收的成倍增长。

6、如果要向您所述的这种数字经济终极形态迈进,还需要经过哪些阶段?

每个城市或每个地区都有自己的主导产业,这些产业内存在共性需求,所对应的数字化技术的需求也是共性的。

第一个阶段,政府应该设立机制,引导实体经济将共性需求释放出来。然后把各种先进的、颠覆式的数字化技术放到在这个场景里面,让实体企业去检验、遴选、应用,这种模式可以比较有效地推动数字化技术落地。

所以,数字经济招商不能只看企业有没有数字化技术,而是要由政府主导,开放城市产业的核心需求,由实体企业承接合适的部分,政府可提供相应补贴,与实体企业互相配合。未来,如果长三角对某个行业进行了数字化转型,别的城市在共性需求的满足上也可以向其借鉴,从而带动全国乃至全社会的数字化转型,降低整个社会转型的总拥有成本。

7、如您所述,未来的数字经济终极形态需要实现各方配合,这其中应该包含哪些类型的参与方? 

每个城市都应该有一个类似数据经济产业办的顶层规划部门,一般由政府来担任。政府有号召力,可以组织产业方,也可以打包需求来召集技术提供方,既可以提高精准度,又可以通过大规模的需求聚集龙头的技术提供方。

另外,龙头企业聚集后产生的头部网络效应会带动城市的数字化转型氛围,技术的基因自然就嫁接至城市数字化转型中。

政府还可以围绕着自己的数字产业核心赛道,通过行业专家、技术专家、职业学校等培养新技能人才,甚至是符合当地实体经济社会转型的复合型人才。这些 就可以创新出新的产品、新的元素,整个城市的产业就会升级,从而形成一个良性循环的过程。

最终,适合产业氛围的复合型数字化人才的浓度会成为衡量一个地区竞争力的核心指标。新的企业发现在这里招人很容易,就会愿意入驻,懂这个行业的人才也愿意到这来,这将是未来每个城市数字经济转型的核心之一。

8、企业应该如何把握自身在城市数字经济发展中的定位?需要关注哪些方面从而促进城市数字经济发展与数字化转型? 

每个企业都是社会生态的一员,一个企业如果没有社会责任感、没有正外部性,只关心自己的生产效率和利润最大化,很难在未来社会中立足。有些企业缺乏长远的目光,为了节省成本不愿意做环保,却看不到坚持环保能带来的收益。所以,企业一定要看准行业的趋势,不能将利润最大化作为唯一指标。

企业只是组成城市的一个细胞,企业周边还有许多不同的组成部分,企业也应该对别人做出贡献,这不一定增加成本投入,但会收获无形的回报。在未来的数字化世界里,每个企业的管理团队都要有更高维度的视野,也要考虑生产销售利润之外的东西,否则企业就可能掉队。

未来是没有一家企业可以做所有的事情,企业间一定是互相结合的。企业组织一定是生态化、扁平化的,甚至相关企业可以共用一个车间或一些员工。所以,企业定位、组织形式、生产形式也一定是非常柔性的。规模扩张的模式已经过时了,企业如果还按照上世纪工业化的思维去运营,会碰到各种问题,而这些问题的解决对应的是管理理念和管理思想的转变。

另外,某个企业的数字化成功转型模式也不一定适用于所有行业,其他企业需要结合特定行业的特征建立新的团队和新的组织模式,抓住行业数字产业化转型的关键环节。

9、您觉得数字经济与数字化转型在未来的发展中面临哪些机遇和挑战?

未来,数字经济发展与社会治理的一大必然是通过数字化技术来改善资源配置的效率,这是未来的刚性需求,也是数字化转型的核心机遇。

而挑战在于,现在看起来高大上的信息化技术并不适合实体经济的场景,技术和场景中间的缺口亟待填补。同时,不同行业缺口的情况不同,因此可以孵化出很多不同赛道的独角兽,这既是痛点,也是机会。

另一个发展困境是,现在的创新偏向于“炒概念”,开了很多研讨会,发布了很多政策,却很少务实地去解决问题,天天坐而论道却没有行动,或者说没有一个机制能让大家快速执行。

基于场景化的创新与发展,可以有效地解决从新技术到新产业的转化时间,加速科技成果转化的速度,同时也为城市管理者与决策者选择、判断与应用提供了更高效的“演武台”,从而为以数据为核心的数字经济发展提供一条高速路,进一步加速新一代信息技术与实体经济的融合发展与协同迭代。

作者:孙盼 Cassi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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