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拨云见日还是再染风霜?

作者:陈晚邻

编辑:晨鹤

风品:邓亮 沈禾

来源:首财——首条财经研究院

“双减”惊雷阵阵。疾风骤雨中,“转型”成为教培热词。

8月4日,豆神教育公告:将主营业务分为To B、To C两大板块,原大语文学科服务业务全面转向非学科类服务,推出“豆神美育”子品牌,聚焦智慧教育服务、课后延时课服务、线上AI伴学等五大转型业务。

B C端通吃,多业务线并进,转型力度决心值得肯定。

这就稳了吗?

业绩亏损、商誉压力、欠薪风波、股价震荡．．．．．． 往期看,豆神教育的转型成绩单难言成功。面对“双减”巨震,这次转型是最后稻草,还是蝶变开端?大力可否出奇迹?

01

从“买买买”到“卖卖卖”

SHOU CAI

应该说,豆神教育是有转型经验的。

公开信息显示,豆神教育前身为立思辰,主营安全科技业务,于2009年登陆A股市场。2012年原来业务模式陷入瓶颈、开始谋划教育转型,借助“买买买”模式耗资近50亿先后并购合众天恒、敏特教育等几十家公司,形成K12教育的业务主线。

2015年,以逾20亿收购康邦科技和江南信安,切入智慧校园的IT整合服务;

2016年,并购留学360和百年英才,布局升学业务;

2018年,收购中文未来,涉足大语文领域,并投资清帆远航．．．．．．

2020年7月,立思辰公告公司更名为“豆神教育”,并重押大语文业务。其在线教育平台也由“诸葛学堂”改为“豆神网校”。

彼时,豆神教育董事长、立思辰创始人池燕明表示,“我们希望能加速剥离信息安全业务,尽快成为纯粹的教育企业,聚焦一条赛道,给公司和所有投资者一个新开始。”

“豆神”二字,源于大语文业务负责人窦昕。其曾是甘肃省高考语文状元,中文未来创始人,业内人称“窦神”、“大语文体系的开创者”,目前为豆神教育董事兼CEO。

聚焦业务,豆神教育锚定大语文、智慧教育、升学服务三业务:

2018年至2020年及2021年Q1,豆神教育大语文学习业务现金收款分别为2．41亿元、5．50亿元、5．24亿元、0．90亿元;确认收入1．80亿元、4．38亿元、5．65亿元、1．28亿元。

智慧教育、升学服务营收则出现萎缩,前者收入由2018年的11．32亿元降至2020年的6．89亿元;后者由1．89亿元降至0．31亿元。

同期,豆神教育总营收依次为19．52亿元、19．79亿元、13．86亿元、2．39亿元,粗略计算,大语文业务收入比约9．24%、22．13%和40．74%、53．66%,妥妥的支柱业务。

2018年,池燕明曾言,“英语造就了新东方,数学造就了好未来,而大语文,未来将成就立思辰。”

信心野心是有支撑的。艾瑞咨询数据显示,2017年已接受K12培训的用户中数学渗透率46．9%,英语81．4%,而作为三大主学科的语文渗透率仅22%。

2019年,新高考改革强化了语文学科地位,豆神教育迎来高光之年。当年底,豆神教育拥有2600多名员工,大语文直营学习中心111个,加盟学习中心325个,学生人数和收入同比大增。

然2020年,疫情打乱了节奏,豆神教育开始惊魄变脸:年度营收13．86亿元,同比降低29．97%;净亏25．67亿元,同比跌幅11514%。截止报告年末,总资产45．39 亿元,较2019年末降低40．73%。

2021年Q1依然净亏,达到4458万元,截至目前未披露半年报。

屋漏偏逢连夜雨,7月24日,“双减”政策突袭,大语文业务首当其冲。

7月25日晚,豆神教育发公告自陈,考虑到公司现有大语文学习服务业务收入占公司营业收入比例逐年增高,“双减”政策将对公司营收、利润产生重大不利影响。

抛开政策因素,实际上,颓势隐患早已埋下。

2021年5月,互动易上有股民表示“没有办法理解贵公司2020年是如何亏损20多亿”。

豆神教育解释称:“我公司去年对部分资产计提了大额商誉,导致亏损数额较大。”

独立行业分析师于盛梅表示,豆神教育2020年高额亏损主要原因是:首先除了大语文业务高增,其他业务遭受疫情重创,并购公司经营不善,报告期内需计提的商誉减值准备高达20．99亿元。

换言之,是并购后遗症惹的祸。

2018年底,豆神教育合并财务报表中商誉的账面原值为39．96亿元,商誉减值准备余额10．77亿元。2019年、2020年分别为28．62亿元、6．01亿元。

商誉降低,除了业绩亏损、还有“卖卖卖”动作。

2019年5月和10月,豆神教育公告拟以2．02亿元出售旗下敏特英语全部股权。而2014年收购敏特英语95%股权的作价为3．45亿元。

2020年11月,拟以2．5亿元出售四年前4．04亿元买入的江南信安;

2021年6月,豆神教育披露多条公告称,拟作价1．39亿元,转让全资子公司康邦科技51．5%的股权。按此推算,康邦科技全部股东权益之整体估值预计为2．7 亿元。这大大低于其4年前收购康邦科技的17．6亿元价格。

“挥泪大甩卖”自然引发热议。

2019年1月至今,豆神教育共收到深交所5封关注函、3份年报问询函。

或许,豆神教育也有无奈与急迫。

截至2020年末,豆神教育应收账款账面余额8．34亿元,短期借款、长期借款和一年内到期的非流动负债账面余额为11．79亿元,一年仅利息支出就超1亿元。

2021年Q1,豆神教育资产负债率达81．32%,经营活动产生的现金流量净额-2062．99万元。

从买买买到卖卖卖,变脸画风让人唏嘘。

回首当年,2016年,彼时还是“立思辰”的豆神教育以17．6亿元溢价并购老牌校园IT服务商康邦科技100%股权,同时设置了超额业绩奖励激励管理团队。

池燕明2017年曾表示:“康邦科技是中国教育信息化的龙头,未来五年要做到50亿的规模”。

进军教育信息化雄心,无需赘言。然当年,康邦科技业绩同比下滑13．69%。随着百度、阿里、联想等多家巨头入局,教育信息化市场竞争加剧,2020年康邦净亏损5．06亿元。

从香饽饽到亏损雷,豆神教育此前提出的“智慧教育+教育服务”大生态方案将何去从?

02

5大业务有多美?

SHOU CAI

也或基于上述成绩单,外界对豆神当下5大业务转型不乏疑虑。

8月4日当日,豆神教育收到深交所关注函,要求其对新业务资质、人才储备、现金流匹配度、盈利预测表述是否客观,控股股东、董监高近期减持计划及进展情况进行详细披露。

8月9日,豆神教育发布回复公告:

智慧教育服务业务方面,豆神教育表示,主要依托子公司康邦科技和中文未来进行,主要是以IT基础设施建设为核心的校园信息化业务。

然2020年报显示,康邦科技计提商誉减值准备高达12．79亿元,中文未来也未完成当年的业绩承诺,结合上文的2．7亿元估值甩卖,发力主体的经营状况究竟如何呢?

课后延时服务方面,豆神教育称,自2020 年 3 月开始试点服务公立校,现已与多地代理公司或学校签署服务协议,在手订单涉及近百所学校,按协议将于今年9月1日秋季开课前后逐步回款并交付新学年课程。

不过,截至目前,豆神该业务仅完成回款约300 万元。

大屏端视频分发业务方面,主要是录制并制作高清视频课程,交付到各 IPTV、OTT、互联网平台进行分销。豆神表示,已与歌华有线(600037．SH)达成协议,将开通一条以豆神教育优质内容为核心的有线电视频道,内容以国学为主,将于9月上线。

不过,豆神教育也坦言,该业务初期以建立合作关系为主,其与某IPTV合作两年来,仅于今年5月和8月分别收到两笔共计400万元回款。

至于艺术类学习服务业务,豆神教育称今年9月秋季课开始,旗下全国42个校区可完成美育业务转型。在试点城市北京,“豆神美育”已有近20家学习中心进行相关备案及公示,经相关部门审批核准后陆续开展课程授课。在读学生中,超过 70%系豆神大语文学员复购或转入,剩余学员以口碑转介绍报名为主,原豆神大语文学员可按1:1金额转入“豆神美育”课程。

不过,豆神教育也表示,美育类课程不直接作为学科考试成绩,需求量相对较小,营收规模和利润或不能完全回补原学科类学习服务业务缺口。因转型非学科类,预计线上线下在读人次将大幅下降。加上公司线下网点将从98个递减为42个,预计公司今年三、四季度现金流收入将同比减少。同时,因转型调整,将涉及房租和部分校区人员安置等短期一次性成本数千万元。

同时,对欠薪问题也进行了回应。

2021年7月28日,AI财经社报道,豆神教育已拖欠薪资数月,员工讨薪无果,自发组建讨薪群体希望引起关注。据网友提供信息整理得知,豆神教育于五月份就开始拖欠员工薪资。

7月29日,豆神教育CEO窦昕个人筹措资金并向家长作出学费安全承诺。7月31日,豆神教育官微发布“跑路”、退费、欠薪事件说明,明确子公司的退费排队问题及员工欠薪问题将于一周内解决。

在8月9日的回复公告中,豆神教育称,目前大部分已处理完毕,预计本周末完成收尾工作。公司业务线将逐步恢复正常。

不管攘外,还是安内,一个良好的转型环境是成败关键。摆脱欠薪囧境,是责任之举值得肯定。但也意味着,动荡中的豆神教育没有太多腾挪时间、试错成本。

向智慧教育业务和“美育”服务为主转型,可谓期许挑战并存,对豆神教育的实力、耐力、专业力充满考验。

03

两月“改头换面”?  多少转型弹药

SHOU CAI

的确,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再完美的转型战略,毕竟要实操基本面打底。于豆神而言,要增加转型成功率、精准度,往期一些漏洞问题,值得其反思。

在一篇豆神语文介绍文章的评论区,一些家长吐槽称:“错误多得吓人,基本张口就错”、“课堂不活跃,讲课不吸引,教学方式也很传统,但价格比较高,性价比不高。”

这对开启新转型大门的豆神而言,不乏警示意义,除了业务资质,相应的人才配置、专业服务能力等更是关键。

梳理此次监管风暴,核心主线很清晰:提升专业性、沉淀度,杜绝焦虑营销、回归教育本质。

“公司业务预计将于2021年10月完成全面转型,业务转型是依托团队的核心能力,即原创内容的产品化,且转型后的业务已进行长时间的筹备及验证,前期已投入大量资金用于研究开发,目前阶段资金投入可控。”豆神教育表示。

行业分析师郝瑞表示,于豆神教育而言,美育不失为一个好转型方向。因为“双减”政策的直接目的,是减小学生的学科压力,由此孩子才能提高整体素质。而“整体素质”便包括了以音乐、体育、美术为基本盘的美育。但只是两个月时间,豆神教育真能改头换面吗?

发问并非苛求。别忘了,本次监管风波,就是要从业者淡化资本的速度利益追求,重识教育的慢属性。

有投资者评论:你说转型就转型吗?政策能获准吗?转型资金能跟上吗?用嘴拉升股价靠谱吗?

言辞是否公允偏激,仁者见仁。

但忧虑并非完全没道理:

截至2021年3月末,该公司货币资金仅1．14亿元,经营活动产生的净现金流为-0．21亿元;资产负债率高达81．32%。

另一厢,全面转型也是一个耗时耗资工程。线下培训业务转型非学科类,在读人次减少、线下网点关闭或调、新业务培育成本等等问题,都会影响其现金流动情况。

兵家不打无准备之仗,背负巨额商誉的豆神,还有多少弹药呢?

据悉,豆神教育从原大语文教师团队选拔约60%具备教师资格证的教师,并对其专门开展美育专项培训及考核。

抛开师资真正转型的过程有多长、最终教育口碑度如何等疑问,行业分析师于盛梅认为,美育类课程不直接作用于学科考试成绩,存在营收规模及利润不能完全回补公司原学科类学习服务业务缺口的可能性。“剔除疫情影响因素,由于To B端业务的主要客户为学校、教育部门等,业务合同执行期、结算周期较长,伴随业务开展,未来应收账款回收隐忧不可不察。”

此外,赛道也是强者云集。

首条财经注意到,新东方、好未来、学大教育、猿辅导、作业帮等纷纷谋求素质教育转型。巨头同台竞技,加之原有的垂直专业机构,豆神教育有多少竞争优势呢?

04

确定性思考

SHOU CAI

大浪翻滚、前路崎岖,考验舵手定力、眼光。

6月起,豆神教育高管层开始频繁变动。

2021年6月16日,豆神教育公告称,董事会秘书张亮、证券事务代表公晶晶因个人原因申请辞职;7月26日,刘顺利申请辞去公司财务总监及副总裁职务。

7月27日和28日,豆神教育全资子公司中文未来副总裁兼 CEO 业务助理阎鹏、行政部副总经理兼监察部负责人武春哲、CTO 曾康乐等7名技术骨干人员辞职。

据企查查,离职后的武春哲在6月30日成立一家新公司,名为豆语词文化传媒发展(北京)有限公司。据AI财经社报道武春哲已跟随豆神CEO窦昕多年,与之关系密切,因此一度引来一些员工对窦昕是否会带着老部下做转移的质疑声。

值得注意的是,窦昕在高思教育等工作时曾因带团队出走、另立门户,而被公司起诉甚至报案。

当然,从后续上文窦昕的垫资举动、企业声明看,上述质疑并不算严谨。

不过,对创始人池燕明而言,似乎还有更重要的聚焦点。

据AI财经社不完全统计,自2019年3月至今,池燕明已经累计减持了豆神教育股票25次,减持股份5000．65万股,累计套现约6．2亿元。2020年12月,池燕明还因违规减持收到深交所问询函。

2021年7月1日,豆神教育公告,控股股东、实控人池燕明决定终止正在实施的减持计划,并计划转让1829．22万股,接盘方是郭浩。此举目的,是以股份转让价款偿还股票质押融资贷款,降低股票质押风险。

股份转让后,豆神教育将处无实控人状态。

玩味的是,2021年5月11月,窦昕拟通过大宗交易方式增持600万股,耗资3600万元。不过,这场定增最终迫于深交所多次问询压力,最终告吹。

企查查显示,2020年10月20日,豆神教育的法人代表已由池燕明变更为窦昕。但窦昕成为豆神教育董事长的决定,一直没得到证监会批准。

……

种种操作下,豆神教育的确定性是增多还是减少了?

可以确定的是,兜兜转转近9年,跨界者豆神教育又来到十字路口。

这一次,无论拨云见日还是再染风霜,豆神教育亦或窦昕的转型筹码有多充裕?

本文为首财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