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中国互联网「望长安」

数字力场 2022-01-06

互联网

3860 字丨阅读本文需 11 分钟

撰文 | 佘宗明

1997年12月24日,冯小刚拍的《甲方乙方》上映,内地贺岁片先河由此开启。

这部电影产出了那句广为人知的经典台词: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它。

作家张佳玮说,这句话「关乎时间与梦想」,让人有种「回首前尘之感」。

十多个月后,如今已是中国大陆市值最高企业的腾讯,在深圳成立;又过了一年后,另一家中国互联网巨头——阿里巴巴,在杭州创立。

之后便是中国互联网的激荡20余年。

转眼间,时间来到了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

疫情围困,中美摩擦,让2020年的雪比2002年 来得更早些,也为全球经济罩上了更深的阴影。

糟心的2020年画上句点时,很多人连衣袖都不挥:2020年能不能开机重启?

可等2021年过去了,人们才发现:纵使重启亦枉然。2021终究得接续2020,而无法将2020清零。

连清川老师说:2021,我不想怀念你。

2021年过去了,我不怀念它,大概也是很多互联网从业者的心声。

▲《国产凌凌漆》剧照。

毕竟,将「中国互联网」和「2021」摆在一块,合成的纪事年表上黯淡无光。

中国互联网迷失在2021

2021,互联网公司魔法消失

2021年的互联网企业,每天都在渡劫

2022年,互联网没人惦记「当第一」

跨过2021,互联网想念2015年

诸如此类的标题,已经点出了互联网在2021年的遭际。

2021,大概是多数中国互联网企业最不愿回首的一年。

前尘不堪回首,回看尽是折叠。

那2022年呢?是继续下探,还是谷底反弹?

答案在风中飘荡。

01

就在这两天,「苹果成全球首个市值突破3万亿美元公司」的消息,引发媒体广泛聚焦。

「约等于5个腾讯,7个茅台,9个阿里」

「市值仅次于美国、中国、日本、德国的GDP,相当于全球第五大经济体」……

这些对照性叙述,令人惊叹于苹果一骑绝尘的增长速度之余,也不免生出几分失落。

就在2个月前,特斯拉市值破万亿美元,也让人有过「同款」的失落。

这份失落,还可追溯至之前「全球市值Top10已无中国大陆企业」的消息出来之时。

失落的原因很简单:中美互联网企业市值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数据就摆在那:

2021年,阿里巴巴跌了48.88%,市值蒸发19260亿元人民币;

腾讯跌了19.01%,市值蒸发8952亿人民币;

拼多多跌了66.54%,市值蒸发8567亿人民币;

快手跌了78.68%,市值蒸发7836亿人民币;

美团跌了23.49%,市值蒸发3368亿人民币……

从2021年年初第一个交易日至年末的12月31日,中国头部10家上市互联网企业市值蒸发5.8万亿人民币。

互联网不是孤立的存在,「牵一发而动全身」的规律不会轻易失效:

整个2021年,港股总市值净减少10.6万亿港元,中概股总市值净减少8598亿美元,大中华股市总市值净减少8.66万亿人民币。

什么是断崖式下跌?这就是。

狂跌、腰斩、地板价……中丐互怜,抱团取不了暖。

▲《无法成为野兽的我们》剧照。

别光把这些「损失」看成中国互联网的,它对应的也是国民财富大盘子的缩小。

可堪对照的,是美国互联网企业的集体上扬。

2021年全年,苹果的股价涨幅高达34%,仅用了1年5个月,市值就从2万亿美元蹿升至3万亿美元;微软股价至今已是连续上涨了10年。光这两家公司的新增市值,就超过了当下BAT的市值总和。

这次第,未免令人唏嘘。

光以市值去评估互联网企业的境况,不尽科学。这里面,有些大背景不容忽视:

中美地缘政治的「大陆架碰撞」;

「政治风险-顶层决策逻辑-资本风向」的传导效应在强化;

美联储货币大放水……

被裹在时代洪流里的中国互联网企业,会在水温变化感知中感受到一点:

在世间,难逃避命运。

02

《乡村爱情》里, 赵本山扮演的王大拿批儿子:「自己没能力就说没能力,怎么你到哪儿,哪都大环境不好。你是破坏大环境的人啊?」

言下之意:别有事没事赖大环境不行。

中国互联网2021年过得很糟心,当然跟大环境有关。

天摇,地动。「天」「地」各指什么,都懂。

也跟行业周期、自身基因有关。

用户增量见顶,旧技术燃料快用尽,随之而来的「万物皆可卷」,已经说明了很多东西。

本质上,中国互联网的「渡劫模式」,是内因外因综合作用下的产物。

▲《乡村爱情》剧照。

这两年,互联网行业在国内舆论场上动辄得咎——即便它们在各类大灾小难场合中的表现可嘉。

「原罪说」成了它们绕不开的「恶评诅咒」。

「原罪」之树上长出了很多枝杈:垄断,杀熟,售假,算法歧视,数据不安全……

但细究起来,这些情况,国外互联网企业也一个都没落下。

部分中国互联网企业真正的「死穴」,或许还在于:它们贡献的硬科技指数仍不够高,深耕的领域还不够「实」。

这也导致,它们深陷在互联网发展周期之中。

03

科技企业的发展,核心通常依赖于两点:

底层技术的「从0到1」式大颗粒创新,苹果之于移动互联网,华为之于5G,都可归为此类;

商业应用的「从1到N」式精细化运营,充分挖掘长尾高频的应用场景,释放技术红利。

这些年来,很多中国互联网企业都是把国外技术「Copy to China」,再做商业模式上的花样创新。

你要说它们没技术创新吧?

有失偏颇。它们会show出一堆技术创新成果来。

可你要问它们:你们的数据存储、处理用的是?

它们会一脸尴尬,然后甩出一句:IOE(IBM、甲骨文、EMC合称)。

很多互联网企业所做的,更多的是商业场景拓展。

但模式创新也有瓶颈期。等到互联网已经无物可「+」时,产业演进曲线必然会拨动指挥棒:

资本兼并,劳动效率管控,人效比追求,横向无边界扩张,远交近攻,合纵连横......

接下来就是一个字了:卷。

▲《派遣员的品格》剧照。

近些年,在「向实」与「硬科技」两个大方向上,国内互联网企业其实已经在发力了。

有些互联网企业在供应链上的深耕;

AT等企业的云布局;

半导体研发的热潮……

都是印证。

但在「既要,又要,还要」的语境下,这些还不够。

无相财经说:在三十年前,科技的来源是全球化,手段是模仿,目的是吃饭。三十年后的来源是内循环,手段是「自主创新」,目的则是斗争。

归根结底,大环境变了,互联网要承载的期待也变了。

互联网得向实,还得「掌握核心科技」。

04

互联网向实,指向的是拥抱产业互联网。

阿里号称的「将消费互联网和产业互联网结合得更好」,腾讯提出的「C(用户)B(产业)S(社会)三位一体」,京东自称的「新型实体企业」,都体现了这点。

互联网企业要解锁核心科技,方向是跟国家战略需要结合。

不在基础研究上加码,是不行了。

很多人说:消费互联网已经走不通了,产业互联网时代来了。

事实上,不是消费互联网走不通了,是靠「信息差」赚钱与收租模式玩不转了。

很多人说:别把模式创新不当创新。

可时至今日,现实给互联网企业上了一课:那种以资本介入资源配置格局、价值仅限于惠及C端的模式创新,如共享单车、社区团购,已经不受欢迎了。

财经琦观就分析,接下来会出现四个趋势:

1,「信息差」不再是门好生意,本质为信息匹配的业务,不再有高额利润。

向商家或用户收信息撮合费的收益,都会被「打薄」。

2,目标方向:走向广义的「专精特新」。

鼓励隐形冠军,遏制无边界扩张。

3,社会价值与企业命运高度绑定。

社会不只要企业多做公益,还要它们从价值观对表国家、社会的需要。

4,全社会向左转舵,两级反转。企业过去的优势变为劣势,劣势变为优势。

随着大背景从「效率」转向「公平」,很多企业的优劣势会反转:以往重资产、低利润、将触角深入实体经济的,会从「拖累」变成「压舱石」;轻资产、高利润、纯线上的经营策略,会从「灵活」变成「高风险、不可控」。

05

没有互联网的时代,只有时代中的互联网。

大环境变了,互联网企业得适应水温变化,这点人们都不含糊。

互联网巨头们响应共同富裕、投身乡村振兴,就是「身体自觉」了。

但水温调试者也得营造稳定的预期,而不能让水温「忽冷忽热」。

中国互联网的发展,需要「稳预期」,而不是「薛定谔的被锤」。

这就很考验互联网监管的善治分寸拿捏。

前些天,胡锡进发了个帖子,里面写道:

国家出台一系列经济领域的规范化治理行动,每一个行动都针对了真实问题,但它们出自不同部门,放在一起,彼此的政策和节奏配合度不够协调,让一些人出现「国家政策要变」「要搞运动」的担心和困惑。

官方媒体近来反复强调「稳」字当头,重申各项基本政策,但经济界的和一些公众对未来的预期还是出现了减弱。

这在互联网领域体现得尤为明显。

反垄断,整顿教培,数据安全审查,约束算法应用……这些监管动作,针对性都很强。

对应的「整顿是为了刮骨疗毒」「规范是为了更好的发展」解读,似乎也都说得通。

但如何避免「长期目标短期化,系统目标碎片化」带来的瞬间冲击叠合,避免变成所谓的「锤某个行业」,也需要审慎考量。

▲《西雅图不眠之夜》剧照。

尤其是「规范化监管」的干柴遇上仇资舆论的烈火后,很容易燃起「打倒×××」的熊熊大火来。

这极易助长互联网行业的「环境焦虑」。

这就需要,监管层面把握好时度效:监管该重在规范化,而不应裹上「运动化」色彩;监管应作为行政之手与市场之手协调,而不宜伸得过长。

不能把监管变成「锤」,不能把互联网企业的活力给掐灭了。

在2021-2022中国经济年会上,中央财经委员会办公室副主任韩文秀对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的解读中就提到:

要审慎出台有收缩效应的政策。

加强统筹协调,避免局部合理政策叠加起来,造成负面效应。

06

对许多人来说,有必要意识到几点:

1,掐死了互联网,对社会并不会更好。

2020年,我国数字经济规模达到39.2万亿元,占GDP比重达38.6%。据测算,数字化转型可使制造业企业成本降低17.6%,营业收入增加22.6%;可使物流服务业成本降低34.2%,营业收入增加33.6%。

产业现代化,需要互联网。

2,互联网所谓的「原罪」,跟法律意义上的「罪」是两码事,更接近于泛化意义上的「不足」。

有些痼疾,确实需要监管作为「手术刀」,但不需要休克式疗法。

3,让互联网企业发力硬科技,而不是止于商业模式创新,要的不是强掰,而是引导。

互联网企业深陷「卷」途,有其发展阶段与特征的必然性。

引导大企业将发展重心放到硬科技上来,靠的不是「锤」,而是因势利导。把企业锤得失去活力,它们更无力发展硬科技。

更何况,当下美国正用《外国公司问责法案》对中国互联网企业进行堵截。当此之时,有必要充分评估「双向强监管」造成的包抄局面利弊,切忌「为防对手绊住手脚,自己先断自己手脚」。

07

2022,中国互联网会走向何方?

庞麦郎在《我的滑板鞋》里唱道:「时间,时间,会给我答案」。

但给出答案的,与其说是时间,不如说是活在时间里的人。

不要动不动搞「大批判」,不要总想着「锤倒谁」,也许就是互联网需要那个答案。

▲《飘》剧照。

毕竟,对当前的中国互联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稳预期」。

稳预期,也可以换成另外三个字——

「望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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