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早在十年前就发布了自家数字助手Siri。但由于定位不明确、苹果系统的封闭策略加之竞争对手纷纷上市，Siri在移动设备上的表现不如谷歌Assistant，在家用设备领域又被亚马逊Alexa击败。

10年前的今天，苹果公司发布数字助手Siri，并承诺会最终解决用户和设备的沟通问题。

苹果高管菲尔·席勒（Phil Schiller）在iPhone 4S发布会上说：“我们希望能够与技术直接对话，要求它为我们做事。但几十年来，技术专家一直在用这个梦想戏弄我们。”“我们以前不是反复看到过这种场景吗？但从未成真过。”

席勒解释说，问题在于语音接口过于依赖简单语法。比如“打电话给妈妈”、“拨打555 - 2368”、“放贝多芬的音乐”。“我们真正想做的就是和设备直接对话，”他说，“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你的手机会明白你的意思，并帮助你完成想做的事情。”他停顿了一下，然后切到下一张幻灯片，这是一个熟悉的麦克风图标。“这就是iPhone 4S上的一个功能，我们称之为Siri。”

席勒称Siri是一款“谦逊的个人助理”。在苹果公司2011年面对的艰难时期，Siri为iPhone增添了几分明星效应。就在这款手机发布前几个月，苹果首席运营官蒂姆·库克（Tim Cook）被任命为首席执行官；而在席勒登台演讲后的第二天，公司传奇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Steve Jobs）与世长辞。分析师们普遍对苹果前景持冷静态度，但称赞Siri有望改变游戏规则。有人说它是“移动设备未来使用方式的有力预兆”，有人说它是“苹果所有移动和Mac产品用户体验的新开端”。

图示：苹果在iPhone 4S上发布的数字助手Siri起初为iPhone增添了几分明星效应

十年后，Siri的光环已经褪去。席勒曾用来描述语音接口的那句“这太让人失望了”放在Siri身上毫不为过。每个使用过Siri的人都有不如意的时候。很多时候它无法执行简单命令或听错明确指令，这让用户惊讶于苹果数字助手的愚蠢，而不是智能。虽然如今语音接口早已普及，虽然苹果还是第一个将相关产品上市的公司，Siri却不再领先，所谓“谦逊的个人助理”确实很谦逊：在移动设备上的表现不如谷歌Assistant，在家用设备领域又被亚马逊Alexa击败。

回顾苹果Siri十年的发展历程，有一个问题似乎值得问：嗨，Siri，到底怎么了？

积极态度

回顾2011年，人们对Siri上线后的最初反应非常积极，评论人士对这一功能的响应性和准确性印象深刻。“Siri的疯狂之处在于它的性能，至少在大多数时候比你预期的要好。”“这有点像让我梦寐以求的免费实习生随叫随到。”“Siri节省了时间和精力，让人不用再摸索如何使用新设备，并深刻改变了’手机’定义。”总而言之，苹果似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但现在看看这些评论，很明显人们对Siri的评价趋势是一条曲线。上线之初的新奇和承诺为Siri带来了积极评价，评论人士谈到问题时说Siri只是处于测试阶段，任何问题肯定会在适当的时候被加以解决。有媒体在2011年对Siri进行详细分析时就指出来用户现在所熟知的一些问题，比如在嘈杂环境中常常听错指令，也听不明白复杂指令。

虽然苹果Siri拥有先发优势，但没过多久竞争对手就纷纷登台亮相。2012年，三星在Galaxy S3智能手机上已进入了S Voice；同年，谷歌Android平台推出谷歌Now，2016年改名为谷歌Assistant；2014年，微软推出面向Windows Phone的Cortana；而亚马逊也通过Echo智能音箱向客户发布自家的Alexa。与各种设备直接对话很快成为各大厂商的预设功能。

这一时期业界对数字助理的评论和比较凸显出两个趋势。首先，人们很快就开始厌倦Siri。在评测iphone 4S之后的iPhone智能手机时，评论家也会提到Siri更新，但不会在功能上花太多篇幅。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似乎只是因为Siri变化太小，也是因为用户的新鲜感已经消退。

第二个主要趋势是，随着竞争对手的出现，苹果Siri的优势很快就消失了。2012年有人将Siri与三星的S Voice进行对比测试后发现，后者已经“非常接近”苹果。而2014年的一项对比测试表明，“谷歌Now将击败苹果Siri”。到了2017年，用户开始对各种数字助理普遍感觉不满，有评论人士指出，Siri“基本上感觉还不成熟”。很多人认为，数字助理虽然可以回应不少基本问题，但还没法自如完成订票或点餐等日常工作，它们常常会制造出新问题。

回顾过去，Siri的主要问题显然在于自己未能保持积极势头。Siri早在2011年就有设置闹钟、记笔记等等基本功能，但功能上从未有过明显扩展。回答琐碎问题和检索运动成绩的功能固然有趣，但对用户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与此同时，竞争对手复制并超越了Siri。他们开始提供更可靠的听写、更好的语义理解以及与第三方功能的整合。但Siri并没能跟上。

问题在哪里？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苹果Siri是如何失去领先优势的？这个答案很复杂。许多人认为，苹果对隐私的重视意味着Siri永远赶不上谷歌这样的竞争对手，后者业务能收集用户数据，在改善人工智能系统方面非常有用。不过，但这并非Siri失败的主要原因。首先，苹果对用户隐私的热爱远非绝对。例如2019年就有媒体披露，“一小部分”Siri录音被外包分析，而内容包括用户的私密信息。而且苹果是一家市值2万亿美元的大公司，如果想要绕过收集用户数据的麻烦问题，完全可以花钱解决。当然，分析用户与Siri的对话是很有用，但用其他方法也可以达到同样效果。

一个更有说服力的解释是管理方面的问题。2018年，由媒体发表了一份关于Siri团队来来回 回的沟通报告。其中指出，对于Siri到底是专注于搜索和检索，还是执行复杂任务，公司内部存在根深蒂固的分歧。这些分歧源于乔布斯最初对Siri设定的计划，但已演变为内部派系之间的“地盘之争和激烈争吵”。负责Siri研发的苹果高管缺乏领导力和连续性，又加剧了问题的严重性。一位前Siri员工表示，“Siri发布的第二天，史蒂夫就去世了，他们失去了方向……他们并没有大局观。”这种说法与Siri最初发布后的开发工作停滞吻合。

其他问题根源于苹果的技术发展理念。例如有报道称，苹果高管理查德·威廉姆森（Richard Williamson）决定每年只对Siri进行一次重大更新，遵循公司新硬件和iOS更新的节奏。这似乎减缓了Siri的研发进展。威廉姆森驳斥了这种说法。2012年，他在苹果地图发布失败后离开了苹果。而另一位负责Siri和苹果地图的高管斯科特·福斯特尔(Scott Forstall)也于同年离职。

此外还有苹果的“围墙”策略，这意味着Siri与iOS系统功能的配合一直很好，但在第三方服务方面表现很差。很多用户发现其甚至无法在主流iOS应用程序上执行简单任务。相反，苹果用Siri把用户赶回自家应用。比如向Siri问路，它会提示用户重新安装苹果地图；如果试图发邮件，Siri会说，“很抱歉，我不能这么做，”然后会引导用户去苹果应用商店下载苹果默认邮件应用，从中可以看出Siri的开发工作有多草率。

最后一点，所有数字助手都存在于用户期望不符的问题，这不仅仅苹果Siri面对的一个问题。

当席勒在2011年推出Siri时一次又一次地强调，Siri会理解用户，能明白人们在说什么。这对Siri的功能设定的标准实在过高。如果认为语音接口能达到和人同样的流利程度和知识水平，那么我们将永远会失望。我们说话，它们没法理解；我们猜测它们能支持哪些应用程序或命令，结果更让人失望。每次失败的交互都会告诉用户：不要相信这个功能。相比之下，屏幕和显示器能清楚告知它们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因为它们提供的是菜单、方向和按钮。而语音只提供它自己和我们对智能的预测。对于Siri来说，用户习惯于苹果的表演天分：他们期望过高，而苹果提供的太少。

语音接口的未来

目前而言，苹果Siri和它的同类产品的确常常令人失望，但仍让用户趋之若鹜，因为它们拥有巨大潜力。尽管语音接口存在问题，但这项技术代表了真正的进步。你可以用Siri做一些快速的任务，比如记笔记、设置计时器和搜索，这是真正节省时间的方法。如果用户愿意钻研iPhone快捷命令，就会发现Siri还可以做更多事情。

作为一种辅助工具，语音控制和听写为更多用户打开了现代设备的大门。自2011年苹果推出Siri以来，该公司发布了很多严重依赖语音接口的产品。这要么是因为屏幕可操作空间有限，要么是因为很多设备压根没有屏幕。未来几年里出现的苹果增强现实眼镜很有可能加入这一功能。考虑到这一点，苹果迫切需要修复Siri，而不是忽视它。

图示：Siri在苹果耳机、智能音箱等设备上有更多用武之地

也有一些迹象表明苹果正在扭转局面。总体而言，人工智能近年来得到了苹果的更多关注。从2018年挖来谷歌机器学习主管，到自行设计人工智能处理器，再到定期推出人工智能增强功能，苹果显然在人工智能领域投入了更多精力。Siri本身也有了显著改进，今年就增加了支持本地化设备处理和更多第三方硬件等功能。

不过，Siri前景并不明朗。即使是在基本功能方面，Siri似乎不是原地不动，甚至是在倒退。在iOS 15更新中，苹果删除了Siri的大部分功能，包括与笔记和照片相关的任务，以及叫车和支付等第三方集成功能。

最大的问题是，苹果仍然不知道它想要Siri成为什么。Siri只是用声音控制手机，让用户浏览应用程序和查找内容吗？还是一个能够代替用户完成复杂任务的实际助手？在广告宣传中，苹果倾向于将Siri定位为后者，但用户发现Siri的功能仅限于前者。实际情况在于，人们离制造真正能理解自己的设备还有多年距离。语义实在是太复杂了，根植于人类漫长时光中积累的经验和文化中，无法用统计模型来简单解决。虽然市面上已经有很多令人印象深刻的新语义系统，但都不够可靠，不足以创建完美的数字助理。

如果苹果想挽救Siri，就需要重新设定预期，转而专注于核心竞争力。谷歌在2016年推出谷歌Assistant时，重点不是解决复杂任务和理解用户的每一个想法，而是让用户有更多方式来使用公司搜索功能。这种功能上的聚焦反而带给谷歌更多惊喜，而不是失望。相比之下，Siri在2011年发布时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但自那以后，人们对它的好感已经消失殆尽。苹果需要重新关注Siri的基础功能，而不是描绘一个还不存在的未来。

本文来自“腾讯科技”，编译：皎晗，36氪经授权发布。